一滴浊泪砸在床沿。
夏侯严缓缓坐下,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抚过两个少年的脸颊。他们的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苍白的面容像是一碰即碎的薄纸。
“难道……真的只能救一个了吗?”
他的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像是被沙砾磨过。
恍惚间,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儿子临终时的眼神——那满含期望的、无声的托付。
“儿啊……我对不起你啊!!!”
压抑已久的悲恸终于决堤。这位曾叱咤东极州的正气堂堂主,此刻却像个无助的寻常老人,佝偻着背脊,泪水纵横。
“堂主!来了!他们来了!”
房门被猛地推开,中年医师几乎是跌撞着冲了进来,胸口剧烈起伏,额角还挂着未干的汗珠。他扶着门框,大口喘息着,连话都说不利索。
夏侯严猛地抬头,眼中血丝未褪,沙哑道:“谁来了?”
“天、天玄宗的那几位……”医师狠狠咽了口气,终于稳住声音,“他们到了山门!”
他僵了一瞬,随即霍然起身,苍老的面容上浮现出近乎扭曲的狂喜,连嗓音都变了调:“当真?!”
“千真万确!”
“好……好!”夏侯严浑身发抖,竟一时不知该哭该笑,只能胡乱抹了把脸,跌跌撞撞往外冲,“快!带他们——不,我亲自去迎!”
他几乎是撞开了房门,踉跄几步才稳住身形,随即再不顾仪态,发疯般朝着山门狂奔而去。
山风呼啸,卷起他散乱的白发。这位素来威严的堂主,此刻跑得像个不顾一切的疯子。
山道蜿蜒,朗朗书声回荡林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