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最后一缕残阳的余晖也被西山吞没,天空呈现出一种深邃的靛蓝色,像是被打翻的墨水瓶。
宋振站在村口那棵百年老槐树下,粗糙的树皮硌着他的后背,透过厚厚的棉袄传来阵阵凉意。
他的目光如炬,死死盯着远处山路上那几个鬼祟蠕动的黑影,眉头不自觉地拧成了一个结。
夜风呜咽着掠过空旷的田野,卷着细碎的雪粒,像无数细小的针尖般拍打在他脸上。
冰冷的雪粒钻进衣领,顺着脊背滑下,激得他打了个寒颤。
他眯起眼睛,试图看清那些人的模样,但距离太远,只能隐约辨认出三四个模糊的轮廓,如同夜色中游荡的鬼魅。
“是邻村的人?”
陈铁山压低声音问道,粗糙的手指紧紧攥着那根铜烟袋锅,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青筋在手背上凸起,像几条扭曲的蚯蚓。烟袋锅里残留的烟丝还在冒着缕缕青烟,在寒冷的空气中格外明显。
宋振摇摇头,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不像。”
他的声音因为寒冷而略显嘶哑。
“可能是县里其他公社派来偷师的。”
他补充道,呼出的白气在面前形成一团小小的云雾,很快被寒风吹散。
老槐树的枯枝在风中摇曳,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像是老人痛苦的呻吟。
树梢上残存的几片枯叶终于不堪重负,打着旋儿落下,在月光下如同几只垂死的蝴蝶。
远处,拖拉机的红色尾灯已经变成了两个小红点,在蜿蜒的山路上时隐时现,像是黑夜中两只警惕的眼睛。
那几个黑影紧随其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狼群。
“得派人跟着。”
宋振当机立断,声音低沉而坚定,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他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指,指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咔”声。
“陈叔,您去叫周海和王大柱,带上家伙。”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远处的黑影,眼神锐利如刀。
陈铁山点点头,花白的眉毛上结了一层细霜。
他转身快步离去,老旧的棉鞋踩在冻土上发出沉闷的“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