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互相指责,颇有些舌战群儒的气势,一开始还是你一句我一句的讲理,到了后来高老太太开始侮辱对方祖宗十八辈的时候,台谏官们彻底败下阵来,这些士大夫们还有起码的自尊,实在是拉不下脸去和一个老太太当庭骂娘。
就是从这时候起,大宋金殿上的风气变了,从前君臣之间讲求气度华贵雍容,哪怕是讨论天大的事,也都文质彬彬,别说是措辞失当,哪怕声音大了些,都会被人鄙夷。而如今,大宋的金銮宝殿变成了菜市场,污言秽语是不绝于耳,此后的高滔滔就像是打开了天性的阀门,只要有人敢跟她唱对台戏,立马她就能开始歇斯底里的骂街。
在北宋的历史上,高滔滔是绝无仅有的一个能在明面上把台谏官们治得服服帖帖的执政者,除此再无人破此记录。
大臣们也头疼,这太皇太后又老又是女的,争也争不得,骂也骂不了,以后可怎么相处啊。日子在一天天过着,朱光庭和刘安世这帮猴精猴精的大臣慢慢就摸出了门道:噢,原来这高老太太只是看上去张牙舞爪得吓人,但头脑非常简单,俺们只要把她的情绪和好恶拿捏死就行啊,这可比跟那几个冰雪聪明的真宗、仁宗相处容易太多了。
于是很快,在一片忽悠中,我们高老太太就成了一众旧党们争权夺利、打击异己的工具。
举个当时最典型的例子——“车盖亭诗案”。这话就要说到前宰相蔡确,他先是被贬为陈州知州,不久又改迁为安州知州,从相位跌到地方官,蔡确心情可想而知,苦闷中,他游览车盖亭山,一口气写下了十首绝句,名《夏日登车盖亭》。
这本是抒发心情的闲诗,但等传到朔党手里,解读就变了味。梁焘、朱光庭和刘安世几个人早年间和蔡确矛盾很深,生怕新党们东山再起,就上奏说其中“内五篇皆涉讥讪朝廷,而二篇讥讪尤甚,上及皇帝和太皇太后”,诗中有“矫矫名臣郝甑山,忠言直节上元间”是将高太皇太后比作武则天——这些蔫坏的旧党们心里是一本清账,太皇太后最烦的就是人家说她像武则天和吕后。
高老太太果然当场就炸了毛,立马将蔡确贬到岭南的新州做了一个专门负责抄写文案的最末流县吏,对于一个曾经的宰相来说,这种任职已经带有侮辱性质了。吕大防和刘挚曾以蔡确母亲年老,岭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