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身体本就因连日奔波而不大好,今日又遇上这么一遭,侥幸活了命,却是虚弱得不行,哪怕被搀扶着也走不快。
桑永景埋头走在前面,走得很慢很慢,但身上的气势却是越走越深沉。
最先发现他们一行人的,是大房的大儿子桑兴昌。
他轻轻扯了两下挥着袖子说得正起劲的自家父亲桑永丰,小声提醒:“父亲,四叔来了。”
高谈阔论被打断的桑永丰心情有些不快,听见是自己四弟过来,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又继续和二弟三弟说话。
他如今虽是阶下囚,但无论是精神面貌还是身体状态,明显要比四房一家要好上一个层次。
流放,这事对很多人来说是灭顶之灾,但对他而言,其中仍旧有周转的余地。
他入朝为官十几载,经营出不少人脉关系。
等到岭南后再写信请人从中斡旋,过几年皇上大寿大赦天下时,未必没有复用的可能。
因此桑永丰丝毫没有阶下囚的心态,仍旧端着那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对待桑家的所有人。
“大哥。”
一声低哑沉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似是许久都没喝水般的沙哑。
桑永丰漫不经心地回过身,正想说些什么,却在桑永景抬起脸时被吓了一跳。
只见他双目赤红如焰,牙关紧咬地发出咯吱声响,额角青筋如虬枝暴起,整张脸因极度压抑的怒火而微微抽搐。
“四、四弟?”
怎么跟得了失心疯一般,敢这样看他。
“今早我将娘交给大哥时,大哥是怎么说的。"定不会让娘受了委屈",我没记错吧?”
桑永景平日里和自己这位大哥说话时,总是带着几分小心,看他的眼色做事行动,但现在他却直勾勾盯着桑永丰的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