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岩星的晨雾混着铁锈味漫进锻铁房时，叶修正握着缺角锤准备开炉。锤柄触碰到掌心的瞬间，他忽然察觉不对劲——以往骨骼与陨铁共振时的温热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种细微的钝痛，像生锈的齿轮在髓海里缓慢摩擦。
“先生的握锤姿势变了。”卡隆的岩浆锻纹在腕骨上一闪而过，少年不知何时站在砧台旁，怀里抱着新淬的骨甲，“以前您挥锤时，脊骨链会亮起第七重锻纹。”
叶修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背，淡金色的骨骼脉络竟蒙上了一层灰雾，像是被岁月侵蚀的古老铜器。他想起昨夜巡察万界锻体场时，指尖划过星门枢纽的瞬间，那些本该与他骨骼共鸣的天道符文，竟像见了光的晨露般一一碎裂。
“只是习惯性调整发力点。”叶修将锤重重砸在砧上，火星比往日暗淡许多，碎成几星灰红的粉末。阿木扛着新开采的陨铁闯进来，却没注意到锻铁声里的异样：“议长送来贺礼！说是圣天界遗址挖出了初代器祖的锻铁笔记——”
话音未落，叶修突然踉跄着单膝跪地。缺角锤滚落在地，锤面的笑脸锻纹正在迅速褪色，从明黄转为苍白。小羽的机械臂及时托住他的肩膀，扫描仪蓝光扫过他的脊骨链，投影出的骨骼模型上，代表天道融合的金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
“是天道重构的反噬。”小羽的声音罕见地带着颤音，机械指节在投影屏上划出数据流，“您将凡人法则写入天道核心时，相当于把自身骨骼作为活容器。现在……”她调出三天前的对比图，叶修的髓海天道图原本是璀璨的金色星云，此刻却像被撒了一层细沙，“天道在排斥非原生规则，您的骨骼正在回归‘凡人本质’。”
锻铁房里突然安静下来。卡隆手中的骨甲“当啷”坠地，熔核锻纹在震惊中缩成微弱的红点；阿木张了张嘴，喉结滚动着说不出话，腕间的断剑护腕碎片轻轻震颤，仿佛在呼应主人的衰弱。
叶修撑着砧台站起身，指尖抚过脊骨链上剥落的金纹。那些纹路曾是他与天道对话的凭证，此刻却像蜕下的蛇皮般脆弱。他忽然想起鸿蒙煅体时，天道锻铁巨灵说过的话：“以凡骨承载天道，终将付出代价。”当时他只想着打破秩序枷锁，却忘了——凡人的血肉之躯，如何能永远锁住天道的浩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