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那个仿佛被某种古老灵魂附体般的身影,忘了呼吸。喉炎发作的林岚不知何时被助理搀扶着,悄悄挪到了侧幕条后。她虚弱地倚靠在冰冷的金属架上,苍白的脸上泪痕未干,但此刻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充满了无法言喻的震撼和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她看着苏明远在光束下舞动的双手和沉稳的身姿,听着那从未想象过的、由一人驾驭的古老交响,仿佛第一次真正触摸到了《高山流水》的魂魄。
舞台上的音乐画卷徐徐展开。筝音描绘着高山之巍峨,层峦叠嶂,奇峰兀立。编钟则以厚重庄严的低音铺陈大地,以错落有致的中高音模拟松风过隙、巨石嶙峋。混响效果如同无形的云雾,缭绕其间,增添了空灵与神秘。突然,筝音一转,节奏变得活泼跳跃,大段的刮奏、轮指如同无数细流从山巅奔涌而下,清脆悦耳,充满生命的动感。编钟的节奏也随之变得灵动,高音区的清亮小钟密集敲响,如同溪水撞击卵石,叮咚作响,与古筝的水流之音交相辉映,浑然天成。
乐曲行至中段,描绘流水奔腾不息、百川汇海的壮阔景象。筝的扫弦如同惊涛拍岸,气势磅礴。编钟的大钟轰鸣,如同海潮的怒吼,沉雄有力。混响效果被苏明远的左脚推至最大,整个演播厅仿佛化为了波涛汹涌的无垠沧海,声音的巨浪拍打着每个人的耳膜和心灵。观众席上,许多人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脊背,被这纯粹由一人之力营造出的天地伟力所慑服。
就在这恢弘的乐声达到一个撼人心魄的高潮,如同万壑奔雷、千帆竞流之时,苏明远双手的动作,连同脚下的控制,毫无征兆地、极其微妙地同时收束了一瞬。
一个极其短暂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停顿。
就在这万籁俱寂、心跳仿佛都要停止的间隙,苏明远微微昂起了头,下颌的线条在强光下显得异常清晰。他没有开口歌唱,而是以一种低沉、浑厚、带着奇异古拙韵味的腔调,清晰地吟诵而出: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四牡騑騑,六辔如琴……”
庆朝官话!
那字音古朴拗口,声调沉郁顿挫,带着一种穿越千年的金石之质,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厚重的青铜器上拓印下来的铭文。这吟诵声并不洪亮,却仿佛蕴含着某种神秘的力量,穿透了层层叠叠、尚未完全消散的钟鼓琴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