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胆敢抗旨——\"话音未落,他右手横空一划,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烛光在他脸上投下狰狞的阴影,将那道从眉骨延伸到下巴的伤疤照得格外可怖。
郑冲借着饮茶的动作,用宽大的袖口掩去嘴角的冷笑。温热的茶汤入喉,却浇不灭他心头那股灼热的嘲讽。他想起昨日在贾充府上,那个阴鸷的年轻人听完他的汇报后说的话。贾充当时正把玩着一把镶金匕首,闻言突然轻笑一声,刀尖在烛光下划出一道银弧:\"这些老东西,怕是活腻了。\"茶水的热气熏得郑冲眼睛发酸,却让他更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正坐在一群将死之人中间。他能闻到他们身上散发的腐朽气息,就像秋后的枯叶,只待一场霜降就会彻底凋零。
\"郑大夫以为如何?\"高柔突然点名,沙哑的声音像钝刀刮过铁器。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他,那些浑浊的、贪婪的、犹疑的眼神,像无数把钩子要扯开他的伪装。
郑冲手一抖,茶盏\"当啷\"一声磕在案几上。他慌忙放下茶具,脸上的肌肉恰到好处地抽搐着,露出惶恐又兴奋的神情:\"此乃利国利民之举!下官愿效犬马之劳!\"他说得情真意切,甚至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活像个被馅饼砸中的穷书生。但在宽大的官袍袖中,他的指甲早已深深掐进掌心。这些蠢货根本不知道,他们每句话,每个计划,今晚就会一字不差地呈到曹璟案头。想到这里,他险些控制不住要笑出声来,只得假装被茶水呛到,低头咳嗽掩饰。
密议持续到三更天。铜壶滴漏的声音在死寂的室内格外清晰,像在为某些人倒数性命。当众人散去时,郑冲故意落在最后。他站在府门外,看着同僚们的轿辇一盏接一盏消失在夜色中,突然打了个寒颤。五月的夜风本该温暖,此刻却让他感到刺骨的寒意。他抬头望天,乌云正吞没最后几颗星子。
\"老爷?\"家仆提着灯笼轻声唤他,昏黄的光照出他半边苍白的脸。
郑冲回过神来,丝绸官服的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他低声道:\"去贾大人府上。\"钻进轿子时,他特意摸了摸袖中的密折,确认它还在原处。透过纱帘望着漆黑的天幕,他忽然想起高柔案几上那盏将熄未熄的油灯——就像这些老臣的命数,看似还在燃烧,其实油尽灯枯只在顷刻。轿夫们的脚步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