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之后,司马孚缓步走下殿外的台阶,后背的冷汗早已浸透了朝服。盛夏的风本该带着热意,可他却觉得浑身寒冷,连呼吸都变得艰难。方才朝堂之上,贾充那番言辞犀利的奏议,分明是要将孙资、刘放等人置于死地。更可怕的是,群臣噤若寒蝉,无人敢言,而自己差一点就顺着贾充的意思附和了……
他扶着汉白玉栏杆,只觉得掌心一片冰凉。台阶下几名侍卫肃立如松,可司马孚却觉得他们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扫向自己。\"若真开了口,此刻恐怕已和张辑一样被拖出大殿了吧……\"司马孚心中暗想,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袖口。他想起张辑被拖走时那绝望的眼神,朝服在地上拖出的长长痕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作为前太傅司马懿的亲弟,司马孚在朝中早已如履薄冰。他清楚地记得兄长出征前的嘱托:\"叔达,若我有所不讳,司马家今后就靠你了。\"可如今朝局诡谲,他虽未免职,却也战战兢兢,连走路都要数着步子。
正思索间,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那脚步声不急不缓,却让司马孚心头一紧。还未回头,便听见贾充那阴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司马公,今日朝堂之上,您可真是……谨慎啊。\"
司马孚强自镇定,缓缓转身,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贾大人言重了,老夫年迈,不过是依例议事罢了。\"他说着,目光却不自觉地避开贾充的眼睛,只盯着对方腰间那块温润的玉佩。
贾充嘴角微扬,眼中却无半点笑意。他向前迈了一步,身上熏香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司马孚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司马公,\"贾充微微倾身,压低声音道:\"我们来日方长……\"
这句话像一把利刃,直刺司马孚心口。他感到一阵眩晕,手中的笏板差点滑落。还未等他回应,贾充已转身离去,紫色官袍在阳光下泛着刺目的光泽。
\"来日方长?\"司马孚僵立在原地,寒意从脚底直窜上脊背。这四个字分明是警告——司马家,终究逃不过清算。远处传来乌鸦的叫声,司马孚抬头望去,只见几只黑鸟正在宫墙上盘旋。他忽然想起昨日收到的密报:贾充已在暗中调查司马家在邺城的田产……
\"老爷,该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