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姬总是强忍着泪水,轻声哄道:\"快了,等安世再长大一些,爹爹就回来了。\"
而今日,妹妹元华说起曹璟时那羞红的脸颊、闪躲的眼神,像一把尖刀狠狠扎进她的心。父亲的决定向来不容反驳,这门亲事已成定局。她该怎么办?每日看着杀夫仇人与自己最疼爱的妹妹同进同出?还是
\"我该怎么办\"她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手指深深掐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王元姬缓缓起身,双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她取来纸笔,铺开信笺,却发现自己握笔的手抖得厉害。一滴墨汁落在纸上,慢慢晕开,像极了她心上流出的血。
\"父亲大人敬启:女儿不孝,先走一步。安世(司马炎字)年幼无知,望父亲念在骨肉之情\"
写到这里,她的笔尖悬在半空,迟迟落不下去。泪水模糊了视线,那些字句在她眼前扭曲变形。她仿佛看见小司马炎哭着找娘亲的样子,心如刀绞。
最终,她放下笔,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向衣柜。指尖触到那条白绫时,她浑身一颤,却还是将它取了出来。白绫冰凉顺滑,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院外,王元华在姐姐门前徘徊。她轻轻敲了敲门:\"姐姐?你还好吗?\"里面没有回应。她叹了口气,心想姐姐可能是累了,明日再来找她说话也好。
夜风穿过回廊,带来一丝凉意。没有人听见屋内压抑的啜泣声,没有人看见那个纤弱的身影将白绫抛过房梁。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时,侍女惊恐的尖叫声划破了王府的宁静。
王元姬静静地悬在梁下,面容安详得仿佛睡着了一般。桌上那封未写完的信被晨风吹动,泪痕晕染开的墨迹像一朵凋零的牡丹,无声地诉说着一个女子最后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