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吐哺,天下归心"!好一个"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他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顺着皱纹横生的脸颊滑落。
蒋济自嘲道:我们三个老东西,一个成了叛贼,一个成了屠夫,一个成了走狗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腰间佩剑与玉珏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当啷一声,他拔出佩剑。剑身在夕阳映照下泛着橘红色的冷光,竟映照出他苍老的面容——皱纹深如沟壑,白发稀疏得遮不住泛红的头皮,浑浊的眼睛里布满血丝。
\"后世史书会怎么写我?\"蒋济对着剑身上的倒影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蒋济为虎作伥,背弃故友"?\"他苦笑着摇摇头,\"还是"老糊涂一个,被人当枪使"?\"
剑尖轻轻抵在脖颈处,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恍惚间,他想起去年王凌来洛阳述职时,特意绕道来太尉府看他。那个倔老头还神秘兮兮地从袖中掏出个青瓷罐子:\"子通啊,这是淮南特产的秋梨膏,治你那个老咳嗽最管用\"
\"彦云,等我\"蒋济闭上眼睛,手上猛地用力一拉。
\"嗤——\"鲜血如泉涌般喷溅而出,在凉亭的朱漆柱子上画出一道凄艳的弧线,与天边的晚霞同色。蒋济的身体缓缓倒下,佩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惊起了地上的落叶。
在最后一丝意识消散前,他仿佛看见凉亭外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王凌还是那般意气风发,司马懿也还是当年那个温润如玉的年轻书生。他们正笑着对他招手,就像三十年前在许都时一样
\"大人!太尉大人!\"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司马师派来的亲卫队长终于带人赶到,却只看到满地鲜血中静静躺着的尸体。亲卫队长叹了口气,解下自己的猩红披风,轻轻盖在蒋济身上。
\"您这又是何苦\"亲卫队长低声说着,突然怔住了——他看见蒋济布满皱纹的脸上,竟然带着一丝久违的、释然的微笑。那笑容如此安详,仿佛终于卸下了千斤重担。
夏风拂过,掀起披风一角。几片枯叶盘旋着落在血迹斑斑的地面上,发出沙沙的轻响,仿佛在吟诵那首未完的《短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