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水处理厂的铁门在陈峰手中吱呀开启,腐臭味裹着甜腻的可可粉气息扑面而来。手电筒光束劈开黑暗,沉淀池的水面漂着层褐色浮沫,数以百计的工牌在水面载浮载沉,塑料封皮折射出幽蓝的光,像极了车间里未凝固的巧克力浆。
“是小羽……”扫地阿姨林秀芳突然踉跄着扑向池边,蓝围裙兜住漂来的072号工牌,封皮内侧的照片里,林夏戴着银镯笑得灿烂,照片边缘用红笔写着“第13次试吃不合格”。陈峰捞起自己的073号工牌,背面的指纹在水痕下显形——那是属于“林夏男友”的指纹,却在他记忆里模糊成一片雾。
“十年前,你爸也是这样捞工牌的。”林秀芳指尖划过沉淀池边缘的刻痕,密密麻麻的数字像一串没有尽头的编号,“他在电镀厂发现蓝海偷排‘13号保鲜剂’,第二天就‘掉进’电镀池——池子里的水,和现在沉淀池的颜色一模一样。”
水面突然泛起涟漪,陈峰看见水下漂着串银色尾戒,正是李军塞给他的那枚。当他伸手触碰,尾戒突然下沉,带出缠绕着水草的金属盒,盒盖上雕着半只海马——和银镯雕花严丝合缝。盒盖打开的瞬间,一张泛黄的照片漂出:1995年的锅炉房地基旁,年轻的陈天明(陈峰父亲)搂着林秀芳,两人手腕上戴着成对的海马银镯,身后的地基里埋着半截镯子,刻着“蓝海食品 首批员工纪念”。
凌晨五点的城中村笼罩在薄雾中,瘸腿小卖部老板正往玻璃罐里倒海水味巧克力,罐底沉着几片带血的指甲。看见陈峰和林秀芳,老板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用断指敲了敲玻璃罐:“李军上个月来过,用断指当开瓶器偷喝我的二锅头,还说‘工伤版开瓶器,买一送一’。”
他掀开柜台,底下堆着二十七个工牌,编号从001到027:“看见没?001号陈天明,我老兄弟,十年前说锅炉水比厂长的咖啡甜,第二天就成了地基肥料。”老板突然压低声音,瘸腿支架在地上敲出急促的点,“现在的厂长是第13任替身,上个月我看见他在办公室涂‘可可血痂红’指甲油,笑死个人——结果那指甲油是用工人血调的。”
林秀芳拽出罐底的铁盒,正是李军在安全通道给陈峰的那只。打开后,里面是卷泛黄的图纸——蓝海食品地下平面图,卸货区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