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掩埋的往昔。收件箱里静静躺着 23 条草稿:“实习生工作还顺利吗”、“台风天记得关窗”、“给你留了酒酿圆子”。最后一条定格在 11 月 7 日 04:27:“止痛药让妈妈梦到你了,在教小时候的你骑自行车。”
大寒那天,邻居送来的荠菜饺子,那瓷盘边缘磕缺的口子,宛如母亲当年送粽子用的盘子的孪生姐妹。我伫立在终于擦得明净如镜的窗前,看着雪粒如轻盈的舞者,飘落在晾衣绳上的毛线围巾上。未完成的姜黄色织物在风中自由舒展,漏针处钻出的几缕白絮,恰似从云层裂缝中漏下的点点星光。
元宵节的月亮如银盘般爬上晾衣架时,洗衣机突然唱起了欢快的生日歌。母亲精心设置的特别程序依然在默默运转,滚筒里起伏的羊绒衫时而鼓起,时而塌陷,仿佛 icu 病房最后那晚她那微弱起伏的胸膛。我蹲在轰鸣作响的机器前,蓦然看清排水管缠绕的银丝——那是在厨房找到的白发,此刻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珍珠般温润的光泽。
惊蛰的雷声如战鼓般震落相框的那一刻,我正往新买的计时器里装入电池。母亲大学时代的照片如蝴蝶般飘进糖醋汁干涸的裂缝,二十岁的她亭亭玉立在玉兰树下,辫梢系着如今被锁在铁盒里的蓝丝带。我拾起相框时,发现背板夹层露出信纸的一角,1992 年的墨香与 2023 年的梅雨气息交织缠绕:“如果有一天妈妈不在了,你要代替我继续爱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