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藏在衣裙下头的双脚已然紧绷的厉害,可面上她克制着自己,半点破绽也不敢露。
好在那林伯问了两句话就算了,只是在离去前幽幽说道:“无妨,不过是冻一夜罢了。说来也巧,偏生那日你刚来,他二人就出了事。”
佑儿笑道:“那定是我这八字冲撞了两位大哥。”
看着林伯渐行渐远的身影,佑儿这才连着吐纳几口浊气。
此处盐场离海忒近,夜里寂静时若悉心去听,还能闻海浪翻涌的声音,闭着眼就像在风暴里摇晃似的。
如今佑儿是半点睡不着,心头牵挂着宋辙此时的境况,又顾及自己未知的安危。
入夜后宋辙等一干运盐的劳工就已到了莱州城外,他躬身隐在人堆里倒是丁点不显眼。
等了许久才见盐业转运使林之道前来,这人与他见过几次,因而宋辙外小心。
“就只这么点儿?”林之道刚送了五千两银子出去,眼下自然想快些找补。
带头送盐的是盐业提举司的书吏,平日里几个官老爷的是,他也是晓得的。听着林之道的话,忙解释道:“咱们提举大人先检查过了,是足足五万斤盐。”
说罢又压低声音道:“照旧损了两千斤出来,后头的事就托付大人了。”
这本就是先前说好的,林之道不好计较,点了头就叫送去盐库里头。
宋辙跟在盐桶后头,正好是他看不到的盲处,待到三更才将所有盐都放进了库里,落锁之后盐场的工人劳累过度,都歇在地上喘气。
那书吏也乏了,本想让人打道回府,此时也由得双腿坐在地上。
林之道撇了撇嘴,想着后头的事,冷声道:“今日辛苦诸位,只是盐库重地,还请诸位早回吧。”
世间艰苦大约就在此处了,二月刚过完年,夜里天寒料峭的,可辛苦劳作之人皆是大汗淋漓。
这泼天富贵的买卖里,莫说半两银子,只在这屋檐石板下歇息的自由,也由不得他们。
林之道虽看懂众人脸色牵强,但这些不是他这个官老爷该考虑的。
何况一会儿于文还要来,他早上还在人家后院犯下那等没脸事,依然不想见面尴尬的场景,有这些人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