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济南果然是宵禁前,陈娘子一听忙拉着王婆与高娘子打下手,厨房里热气升腾。
“大人可算回来了。”陈娘子颠勺笑道:“竟想不到大人这么正直不阿。”
登州府的事情早已传遍了济南府,先是宋辙深入虎穴狼巢,揪出布政使司官粮之案,再是宋辙为佃户重丈方田之举,如今街头巷尾谁不晓得。
倒不是谁有意为之,只是那赵靖前阵子刚在济南府里走了一圈示众,前因后果自然有人打听。
“往日还当大人心里只有上头,没想到还是有下头的。”王婆活了六十年,倒也总是看人看走眼。
佑儿进来时,三人都是一喜,只叫她不沾阳春水,先将登州府的见闻讲一遍。
她嘴皮子利索,讲起事来抑扬顿挫,偏到关键处又吊足了三人胃口,陈娘子急得就要用锅铲子吓她了。
比起这边的欢声笑语,宋辙回了公房眉头就未曾舒展过。
先不说堆在案头待他决断的事务,就说玉京来的邸报就让他心头不安。
兵部、工部、漕运几个要职都换成了首辅公孙贺的人,眼下赵靖在金吾卫地牢里刚审出些眉目,只怕后头的事朝廷会高高举起,又轻轻落下。
随着邸报送来的,还有户部新下的律令,无非是些日常琐事,只多了条是单送运河沿路各司,责令今年提早勘核河道税银。
宋辙哂笑,若是沈谦这仗输了,只是进不了内阁,有皇上护着,他依旧高高在上,但他宋辙在山东就里外不是人了。
自古墙头草不会有好下场,宋辙紧握双拳片刻,心头已有答案。
佑儿端了宵夜叩门时,宋辙这屋里都带着一股子焦灼味。
见是她来,眉宇间的愁绪淡了些,也不急着用饭,只唤她到书案前,指节点了点下头的账本道:“这是运河的税银,你明日得空在我屋子瞧瞧,可有不妥之处。”
这话的意思自然是有不妥处?运河要从汝州府过,因而佑儿是听说过这笔税银的来由,南北行船经停各地歇脚时,都要给码头泊钱,这税银就是从这笔钱里抽的。
泊钱视船只大小多少来定,十两泊前里头就要抽四钱上交税银。
佑儿咬了咬唇道:“大人,汝州的刘家就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