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见他已到了送去书院的年岁,想着家中热闹些,就想再生个孩子。
他记得每旬从书院回来,看到娘亲日渐显怀的肚子,心里盼望着那素未谋面的手足降临。
娘常说,辙儿要学富五车,今后科考入仕,给弟弟做个表率。有时又说,将来中了举人老爷,成为妹妹的倚仗。
后来啊,他不仅中举,还过了殿试,被圣上钦点成了榜眼,可身边除了挼风,没有为他高兴的人了。
从他成为孤儿那日起,宋辙就暗自发誓,也许官拜庙堂,爹娘看到才会放心。
夜来月浸窗,宋辙望着窗外黑夜,无奈叹息。
挼风宵禁前带着衙门书吏到了登州,来人是何提举的远房表亲,约莫三十年岁,看着中等身量,是衙门里方田赢分的个中翘楚。
佑儿起了个大早,推门就瞧见了挼风站在梧桐树下练剑,不过他那剑并未开刃,平日里也只是跟着衙役摆弄罢了。
“挼风小哥来了!”佑儿招呼道:“连日赶路可是辛苦?”
挼风听到她的声音,顺势收剑道:“不辛苦,大人说了不必着急赶路。”
见佑儿眼神往宋辙的屋子瞟,走上前来揶揄道:“大人一早就带着何书吏去找谢县令了,吩咐我说等姑娘醒了再去八仙里也不迟。”
她本来就是按着时辰起来的,且宋辙对公务向来上心,也绝不是说这话的人,佑儿往前走了几丈才回头道:“大人昨日说了,卯时到前面用了饭出发,你竟敢假传大人律令,我这就告你去!”
“佑儿姐可饶恕小的,再不敢瞎说了!”
两人笑闹一阵,就到了前院堂前,果然见厨房的婆子拧着食盒来摆饭,佑儿得意看了眼挼风。
两人无声打着机锋,倒没逃过宋辙的眼,舀了粥放在佑儿手边道:“他才多大,你莫逗他了。”
三人相处自在轻松,谢知眼中多了些羡慕,自小家教严苛,也显少朋友交际,从未与人这般笑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