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祖宅正厅里十二盏鎏金灯照亮了墙上的《颍川堪舆图》,羊皮卷上阳夏城被朱砂圈成血滴状,密密麻麻的墨线标注着谢氏掌控的十七处渡口。
主位上一个同样身着玄色深衣的老者,目光不时的紧盯厉延贞。此人,就是阳夏谢氏的族长谢师然。让厉延贞感到意外的是,他们刚被谢康引入谢府,就被告知,族长也设下夜宴,为清明公子等人接风。
谢师然的行为,很是奇怪。虽然,厉延贞有这么一个清明公子的头衔,却也不是能够,让谢师然如此热情表示的理由。
若不是老师谢康,开口答应下来的话,厉延贞绝不会应邀而来。
谢师然从开始,就对厉延贞异常的热情。特别是,如此被他注视着,反而让厉延贞心中不安。
与谢师然热情的目光,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旁边的小胖子谢三郎。
厉延贞方才知道,小胖子谢三郎,乃是谢师然的嫡孙。怪不得,一副目中无人的傲慢。
只是,从进来之后,谢师然和谢三郎都未提及此前的事情,厉延贞也就当做没有注意到,小胖子对自己的怒视。
“厉公子鞍马劳顿,老朽备下薄酒,聊表心意。”谢师然的声音像陈年的酒瓮般浑厚,抬手时露出袖口内衬的赭色缠枝纹——那是谢氏嫡系才配用的织锦。
当谢师然举起错金夔纹壶时,窗外传来盐车铁轮碾过石板路的声响,那是宵禁后唯一被允许通行的车队。
“厉公子,各位请!”
厉延贞的玄色缺骻袍扫过青铜冰鉴时,带起几片融化的冰晶。他望着满案珍馐微微蹙眉——炙鹿唇旁摆着雕成牡丹状的蜜饯,金齑玉脍边配着西域葡萄酒,这般规格的接风宴,不该是招待他们如此的礼数。
“小子惶恐,怎当得族长如此抬爱。”
心中虽有疑虑,厉延贞还是端起面前青铜斝,一饮而尽以示恭敬之意。
“厉公子不仅文采斐然,弘道曾多次来信言道,公子在盱眙城打破叛军壮举,老朽早就盼着一睹清明公子风采。”谢师然再次执起错金夔纹壶,琥珀色的酒液注入青铜斝时,发出清泉击石的声响。
一旁的七名谢氏子弟也依次举杯,向厉延贞举杯,他们的深衣下摆都绣着赭色云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