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身契——那是百年前某位瘦马的真实身价:纹银八百两,恰与楼宇造价等同。这荒诞的等值,恰似物化人性的三重明鉴:
第一鉴:器物化终将反噬
《扬州府志》记载,某盐商重金购得瘦马,因其背诵《长恨歌》时错漏二字,竟命人拔其舌。三年后,此商船沉运河,金银珠宝与哑女同葬水底。这印证了《淮南子》的警示:“人不兼官,官不兼事。”当万物皆可标价,灾祸已在暗中标好价码。
第二鉴:真美生于天然
郑板桥罢官归扬,见瘦马盛行,特绘《荆棘丛兰图》。画中兰草生于乱石,题跋道:“兰草已成行,山中意味长。”那些在盐商厅堂精心培育的“盆景兰”,终究不及山野幽兰的蓬勃生气。
第三鉴:尊严不可称量
清代经学家焦循在《北湖小志》中记述:某瘦马逃至乡间,日耕夜读,终成塾师。当旧主寻来时,她捧出《论语》笑道:“昔日身价八百两,今日束修五十文,敢问孰贵孰贱?”
瘦马嘶鸣声早已消散在历史烟尘中,但那些量腮的银尺、束足的布帛,却化作今日琳琅满目的审美标准。当我们在直播间刷着“a4腰挑战”,在美容院接受“精灵耳整形”时,或许该想起扬州个园里的那副楹联:“月映竹成千个字,霜高梅孕一身花。”真正的价值,从来不在他人丈量的尺度里,而在《庄子》所谓“栩栩然胡蝶也”的自得之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