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不察,兀自沉浸在对险情的回忆之中。当机立断,一声令下,矿工们往井下的更深处进发,去找两个矿井的联结点。一路上,副矿长都走在逃犯身边,不时询问那个秘密洞口的位置、模样。山的内部还在嘎嘎作响,再往下走,就连仅有的两盏手提矿灯都无法照亮前路了。而地面猛然又是一震,就在人们魂飞魄散地呼喊之间,副矿长却发现身边的逃犯不见了。难道这人在说谎?或者他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计划?副矿长被没了命地蜂拥向前的矿工推了几个踉跄,这才强令队伍停下。他四下张望,眼睛不够用就拿鼻子嗅,像猎犬一样探寻着未知的黑暗空间。命悬一线之际被无限拉长。

    终于,身后有人说话:“都这时候了,你还敢回去?”

    “怎么没把他想起来。”

    “已经没气儿了吧……”

    人们压低了嗓子窃窃私语,像怕再一次惊动了摇摇欲坠的山体。说话之间,队伍自动闪开,从浓郁的黑暗里托出两个人来。一个正是姚文林,他背上还驮着个身材单薄的孩子,头耷拉在逃犯的肩膀上,已然昏迷不醒。再往下扫一眼,孩子的一条腿却成了破墩布的形状,条条缕缕往下挂着肉丝儿。副矿长记得这孩子叫刘秋谷,今年刚满十八。他还记得两个月前,办理矿工刘春粟的赔偿事宜时,正是刘秋谷替他哥签字画押并承诺“永不上诉”,然后从老板手里接过了五万块钱。刘春粟死后,刘秋谷仍在矿上干。刘秋谷要是也死了,他家的这根独苗就算断了。从矿工们的慨叹中,副矿长又得知,刘秋谷和他哥刘春粟一样,今天也被塌方石给砸了。当时刘秋谷吓蒙了,撅着屁股趴在地上,转眼就有一块巨石滚下来,和雨点般的煤块一起将他埋了。别人都没致命伤,偏偏是他再没声息,这真是命。众人本来商量,要能活着出去,就把这孩子挖出来带上,带不走活人好歹也带个尸首,但随之而来的连锁塌方却截断了这个念头。光顾着去找出口,他们干脆把他忘了,或者有人记得却没再提。但是姚文林不仅想了起来,而且专门为这孩子折了回去。他之所以没声张,想必是担心引起矿工们的内讧——为了一具尸体耽误每一秒钟都意味着几十条人命的时间,那毫无疑问是不值得的。而他又是什么时候发现刘秋谷还活着的?是在刨开煤堆撬开巨石的过程中,还是在扛着这孩子追赶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