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忧愁也不是他的责任了。杜湘东的心里又是一痛,他提醒自己,一会儿见到刘芬芳,他得尽量表现得不软不硬、不卑不亢。太软太硬太卑太亢了都会招人看不起,作为一名警察,他需要在这种时候保持尊严。他也就剩一点儿尊严了。
于是,杜湘东回去时故意挺直腰杆儿,把大檐帽又正了正。那副样子简直不像是去分手,而是像去立功受奖。围脖和毛衣就夹在腋下,软乎乎却沉甸甸的,谁知道今年冬天就要穿在谁身上了。
然后,他就听见了电喇叭的警报声,紧接着是56式半自动步枪的枪声。声音是从正门方向传过来的,惊得杜湘东浑身一抖。
他撒腿往枪响的方向跑去。
隔着好远,便看见看守所的正门开了个洞。那是镶嵌在大铁门里的一道小铁门,也就一人多宽,平时锁着,只有接收或者释放犯人的时候才会打开。小山一样的麻袋稳稳当当地放在门里,而老吴已经屁股朝天趴在了空地上。姚斌彬和许文革却不见了。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就这么一会儿。杜湘东的脑子“嗡”了一声,那一瞬间眼睛再看什么都是花的。好在心思还算镇定,他的第一反应是扑到老吴身旁,看看同事是死了还是活着。
老吴身上并无伤痕血迹,只不过迎头挨了一记重击,被打成了乌眼青。杜湘东摇着他的肩膀晃了晃,一道口水从缺牙缝里流了出来。老吴这才叫唤起来:“哎哟我操!”
“人呢?”杜湘东吼道。
老吴好像还蒙着,叉腿坐在地上,扬手指指敞开的小门。他身上那串钥匙就挂在门上的锁孔里。门外是条土路,通往南边的农田和柏油公路,但土路侧面却有一条河沟,蜿蜒着往东分出岔去,最终会与一条人工挖掘的引水渠合流。
杜湘东又吼:“到底往哪儿跑了,路上还是河里?”
老吴说:“没在一块儿,一边儿一个。”
这下杜湘东也蒙了。他既没想到这俩犯人居然敢行凶,敢越狱,更没想到他们在行凶和越狱时居然还那么冷静,懂得要往两个方向逃——这样一来,同时落网的概率就要小得多。而接下来,最让他没想到的情况出现了。当杜湘东冲到门口,站直了往外眺望,心里盘算着该朝哪个方向追时,身后的老吴却结结巴巴说:“枪,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