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木点燃,火苗映红了他的脸。他听见刘曜对部下说:“昔年刘禅投降,乐不思蜀;今日晋帝,可曾悔悟?” 他抬头盯着火焰,想起在长安时,自己曾在太庙里发誓:“不克复中原,誓不瞑目。” 如今,太庙已毁,誓言成灰。
在平阳,司马邺成了刘聪的 “活招牌”。每次出猎,他都要穿着戎装,手持长戟走在队列最前方。胡骑的马蹄声在耳边轰鸣,他却只能目视前方,不敢有丝毫懈怠 —— 他知道,自己的每一个表情,都关乎晋室的颜面。
有次经过一片麦田,他听见两个汉人农夫私语:“那不是长安的小皇帝吗?”“嘘,别乱说,被听见要砍头的。” 他突然想起在长安时,自己推行的 “均田令” 还没来得及实施,田里的麦苗才刚破土。此刻,眼前的麦田绿油油的,却再也不属于晋室子民。
最致命的羞辱发生在冬至大宴。刘聪命他行酒洗爵,甚至在更衣时让他举着伞盖。晋臣辛宾再也忍不住,抱着他痛哭:“陛下何苦至此!” 刘聪的刀落下时,司马邺突然笑了 —— 这一笑,惊得全场鸦雀无声。他笑自己,笑晋室,笑这荒谬的命运:“原来,天子之尊,终究抵不过胡骑的弯刀。”
建兴五年(317 年)十二月,毒酒送来了。司马邺望着酒杯,想起登基时的场景:贾疋跪在地上,将传国玉玺捧过头顶,说:“愿陛下像宣王(司马懿)那样,再造晋室。” 如今,玉玺已不知下落,宣王的伟业也成了空谈。他一饮而尽,倒下前轻声说:“贾公,辜负你的期望了。”
司马邺的统治,是西晋王朝的最后一页,充满了绝望中的挣扎。他十三岁流亡,十六岁登基,在长安孤城坚守四年,内无粮草、外无援军,却依然试图用稚嫩的肩膀扛起帝国的废墟。他的投降,不是懦弱,而是用自己的屈辱,为百姓换取最后一丝生机。
史书说他 “幼而聪敏,有成人之量”,却少有人提及,他在长安时,曾亲自为受伤的士兵包扎伤口;曾在雪夜巡视城墙,将自己的御袍送给冻僵的守卫;曾在诏书中写下 “朕虽幼弱,必与长安共存亡”。这些细节,比他的投降更能展现一个少年皇帝的担当。
他的悲剧,是时代的必然。当士族门阀忙着南渡,当地方军阀割据自立,唯有他和麹允、索綝等少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