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抬头望去,只见城墙阴影处,几名士卒立于高台之上,衣甲褴褛、披风破碎,手中长戟早已锈蚀,箭囊空空如也。
他们的目光呆滞而疲惫,甚至无人真正望向远方。
那是一种彻底耗尽希望的沉默,如同已死之人被困于肉身之中,只凭本能守着最后一道破碎的“命运防线”。
楚宁深吸一口气,走至封锁的城门前,从怀中取出谢承钧所赠的镇武令牌。
“通报。”他语气平稳,“我奉武侯谢承钧之令,前往极北。”
风雪呼号,卷过长城关前那道封死的铁门。
楚宁立于雪地,手中高举一枚沉沉玄铁令牌。
那是谢承钧亲手所授的镇武玄令,曾可调动北境三十万边军,是大乾朝野皆认的“国门之钥”。
可城墙上,一名披着黑甲的百夫长却不屑冷笑,声如寒刃破雪。
“谢武侯?”他吐出一口冰气,“那是半月前的旧事了。”
“他早被端王褫夺兵权,滚回青州养伤去了。”
“你这令牌,现在不过废铁!”
楚宁目光冷凝,雷息悄然涌动,声音沉稳如山:
“北境无谢侯,何人守国门?”
百夫长讥讽一笑,却没再开口,只是抬手,指向城墙最高处的那座烽火台。
楚宁顺势望去,那是曾经用以点燃万里传信之火的烽台,如今却笼罩一层灰雾。
其上,立着一道人影。
黑袍银甲,身姿挺拔,风雪中不动如山。
那人面容阴鸷,眉骨微钩,眼神如鹰隼般锐利,正俯瞰着关前雪地。
他手中轻轻把玩着一枚血色玉符,其上纹刻如蠕动血虫,寒气中竟透出一股令人作呕的甜腥。
“厉无咎将军。”一名守军低声道。
“新任北境长城守将。”
“皇帝亲封。”
楚宁心念一沉。
烽台之上,厉无咎缓缓俯身,嗓音不大,却如冰雷滚动,清晰入耳:
“北境如今由我执令。”
“持谢承钧令牌者,视同叛贼。”
话音未落,他右手一挥。
“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