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独立于血池边缘,俯瞰着这一群曾高高在上的人,声音低沉、森冷,如雷霆滚滚从九天坠落:
“你们誓死护着的,不是宗门。”
“是炼血的屠场,是吃人不吐骨的豺狼!”
“现在,还要替他们遮丑么?”
长街上,死一般的寂静。
风,猎猎穿堂而过,却吹不散这凝滞到极致的恐惧。
捕头瘫跪在地,喉间嗬嗬作响,却吐不出半个字。
楚宁漠然转身,任由雷光吞没身后哀求。
有些答案,沉默比嘶吼更震耳欲聋。
呼喊声在破碎的长街上回荡,带着惶恐、绝望、屈辱,宛如深渊之中挣扎的哀嚎。
而另一端,沈砚抱着瘦弱的妻儿,踉跄站在破碎的石阶之上。
血迹斑驳的面容上,早已分不清是泪还是血。
沈砚双手死死攥着那张早已血迹斑斑的契约,指骨透白,纸张早被汗血浸透成一滩泥浆,他却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任凭膝盖磨破、鲜血直流,也不肯松开分毫。
那一刻,他明白了。
不是刀剑,不是金银,不是宗门高高在上的法令。
能救他们的,只有这个为他们逆天而行的人。
楚宁缓步走到沈砚面前,微微俯身,声音温和,却如雷声滚过群山:
“去吧,亲手烧了它。”
“从今往后,再没人能用这一纸枷锁,锁住你的命,锁住你的家。”
沈砚哽咽着,点头如捣蒜,双手颤抖着拿起火折子。
“哧——”
火光在他指尖跳跃。
一缕微弱的火苗舔上了血迹斑驳的纸张。
“呼。”
烈焰升腾而起。
火光腾起,炽烈如雷。那一纸枷锁,在烈焰中蜷缩、扭曲,最终化作飞灰,随风散尽,如同沈砚心头最后一道枷锁,被彻底烧毁。
血池翻滚如沸,灰烬却随风飘向天际,落在沈砚妻儿发间,似一场无声的雪。
沈砚跪地,重重叩头。
每一叩,都砸在破碎的石砖上,砸得鲜血渗出。
这一拜,不是跪天,不是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