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的桃树,还有此刻门缝中溢出的、与自己同源的暴戾气息。他突然握碎青铜钱,碎片刺入双眼:\"我即三尸,何须再斩!\"
血泪滴落处,天门轰然中开。门内没有仙宫琼宇,只有株顶天立地的桃树,树干上钉着九具尸体——齐静春、陆青崖、却裳每具尸身心口都插着刻\"天地\"的铜钱。树冠最高处,陈平安的遗蜕手持断剑,剑尖正指自己眉心。
桃树年轮泛起涟漪,陈桃生看见三百年前真相:陈平安合道前夜,将三尸封入骊珠洞天不是为斩恶,而是为温养抗衡天道的\"人欲\"。文庙量天尺的偏差、妖祖的复活、甚至天门异变,皆在他推演之中。
\"好大的局。\"少年抚过树干剑痕,每道痕迹都是段被篡改的历史。当他触及陈平安遗蜕时,断剑突然开口:\"骊珠洞天的炭火可旺?\"
裴钱的刀气突然劈碎幻境。真实天门内,青铜宫殿正在吞噬桃树根系,丹月浑身是血地钉住最后枚铜钱:\"快动手!\"
陈桃生并指刺入遗蜕眉心,挖出的不是金丹,而是半枚生锈的\"诚\"字铜钱。钱文与手中残片拼合的刹那,整株桃树化作飞灰,灰烬中升起座新城——城墙以铜钱为砖,护城河淌着剑气,匾额上\"新骊珠\"三字正是宁姚笔迹。
三个月后,陈桃生蹲在新骊珠城墙根玩泥巴。裴钱拎着酒葫芦晃来,突然将妖祖桃核按进他刚堆好的土楼:\"教你个乖,镇压气运得这么玩。\"
丹月御剑掠过城头,云河问心剑正将《山河正典》刻入砖缝。她望向南方,文庙新任大祭酒正在百里外躬身行礼,手中量天尺缺了的三寸,正化作桃枝缠上新城箭楼。
夜深人静时,陈桃生摸出那枚\"诚\"字铜钱。钱眼映出的不再是前世幻影,而是自己现在的面容——少年眉眼清朗,发间别着桃枝,枝头花苞藏着宁姚未传的半式剑招。
城墙某块铜钱砖忽然翻转,露出陈平安的手书新刻:\"大道如砥,人如鸿毛。\"
新骊珠城的春雨裹着铁锈味,陈桃生蹲在城墙根捏泥人。指尖沾的却不是黄泥,而是文庙飞舟坠毁时溅落的青铜碎屑。泥人五官渐成时,裴钱的刀鞘突然拍碎雏形:\"小崽子,你捏的是陈平安还是妖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