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过度依赖神道设教而惨遭失败,如今,他要借着考据的名义,重新书写工器改革的开篇之章。
寅时初刻,乾清宫暖阁内。烛火摇曳,将朱厚照的影子投映在《天工开物》的残页上,那影子看上去就像被困在笼中的困兽一般。杨廷和正展开《永乐大典》,手突然停住,面露惊讶之色:「陛下,这『反射炉』的图示与宣德年间《神机营秘档》……」
「这是宋明匠作遗留下的方法。」朱厚照打断他的话,还故意将《天工开物》压在《武经总要》之上,接着说道,「李全抗金时的『水火相济』之术,竟然与唐慎微炼硝法相通。若放任闽广海患与蒙古联姻,十年后恐有佛郎机炮叩关之危。」他目光直直地盯着杨廷和的眼睛,问道,「倘若火器落入鞑靼之手,爱卿觉得我们应当如何应对?」
内阁首辅杨廷和的瞳孔微微一缩。他当然知道闽广沿海近年屡遭南洋番商滋扰,却不知皇帝为何突然将威胁提前十年预判。「需通过发展工器来强国,凭借匠作技艺巩固边防。」杨廷和说着,便跪地叩首,额头触碰到了冰冷的地砖,可他并不知道,眼前的皇帝正凭借前世的记忆,谋划着重构未来的蓝图。
卯时正,京城的「老铁匠铺」里。朱厚照身着青衿儒衫,蹲在风箱旁边,看着王祯调试水转大纺车。老匠人右腿上那块铁锚状的伤疤,蜿蜒曲折,恰似宝船的锚链。他手中握着的鲁班尺上,刻着「景明」二字——那是他祖父、龙江船厂提举王景明的名字。
「老丈可知道『唐慎微炼硝法』?」朱厚照捏着一团棉花,故意用《证类本草》里的说法作为切入点。
王祯头也没抬,一边忙活一边说道:「《武编》里记载『硝石七蒸去卤』,可工部把风箱匠籍管得死死的,四十斤硝石才能炼出十斤净硝。」
「要是用水转大纺车的余能来带动风箱呢?」朱厚照一边说着,一边摸出《天工开物》的抄本,指尖轻轻划过「反射炉」的图示,「用这个炉子去除夹砂,枪管的公差能小于三分。」
王祯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映照着炉中的火光,惊讶道:「小友怎么会知晓我家传的『水火相济』之术?先祖父曾参与永乐宝船的铸造,《航海拾遗录》里写得明白:『锚链九炼,可铸神器』……」他压低声音,偷偷塞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