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的全部家当。
曹公公在一旁紧盯着,脸上的褶子笑得愈发深邃。
他悄然凑近,压低嗓音,用气声急促叮嘱,确保只有两人听闻:
“我的姑奶奶,千万仔细着!这可是御膳,是皇上跟前的差事,一丁点儿岔子都不能出!”
“路上走稳当些,眼睛别四处瞟,嘴巴更要闭紧了!到了乾清宫,自有人接应。”
“放下东西,立刻回来,听清了吗?”
那语气里,与其说是提点,不如说是急于划清界限。
沈清歌喉头滚动,却未发一言,只点了点头。
王全依旧站在不远处,目光淡漠,却如实质般落在她身上,那眼神无声无息。
沈清歌强自定住心神,双臂收紧,牢牢捧住食盒。
盒内珍馐散发出极致诱人的香气,精致得不似人间物。
可此时此刻,她只觉得这香气也带上了某种令人不安的味道。
她迈开脚步,沉默地跟在王全身后,离开了那片烟火缭绕之地。
连带着身后,无数道意味不明的视线。
御膳房至乾清宫的路途,并不算短。
宫墙高耸,红墙黄瓦在日光下绵延不绝。
脚下的青石板路被岁月打磨得光可鉴人,倒映着淡漠的天空。
四周一片死寂,唯有偶尔巡逻侍卫甲胄碰撞的轻微声响,以及宫人低眉垂首、匆匆而过的细碎脚步。
沈清歌竭力维持着步伐的平稳,控制着呼吸的节奏。
她目不斜视,视线牢牢锁定在前方王全那微驼的背影上。
脑子里却翻江倒海,乱作一团。
那个男人,他究竟要做什么?
当真只是想瞧瞧那个让他觉得“有趣”的宫女?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他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冷漠中夹杂着审视,仿佛能洞穿人心底最隐秘的角落。
入宫算起来也不到一年,居然几次面圣,自己像是一步步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这一刻,她甚至有些怀念起临安小茶馆里,那些虽清贫却安稳自由的时光。
至少那时,她是阿芜,不是什么背负血海深仇的前朝遗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