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漂浮的中秋灯笼。铁匠张石头湿淋淋地撞进门来,肩头还挂着渔网:\"阿福,圣萨尔瓦多堡的炮口转向了唐人街!\"
血腥味在黎明前漫过糖坊街。林阿福背着春妮钻进地窖时,瞥见绸缎庄陈掌柜被长矛钉在门板上,肠子垂下来像一挂没系牢的算盘。春妮的眼泪洇湿他后背的葛布:\"爹,石头叔说红毛鬼要我们的头盖骨当酒杯\"
张石头抡起铁锤砸开西班牙人的路障,火星溅在络腮胡上滋滋作响。\"带娃娃们往沼泽去!\"他将火药罐塞进林阿福怀里,\"记得那年中秋放的火鸢么?\"暴雨冲刷着铁匠脸上的血痂,\"要是看见桅杆上飘三盏红灯笼,就把这火药绑在鸢尾\"
三百妇孺在红树林里蹚出蜿蜒的血路。春妮的绣鞋陷进泥沼,林阿福扯断腰间装工具的皮囊才把她拽出来。身后忽然响起簧轮枪的炸响,几个落在后面的老人应声扑倒。土着猎头族涂抹着朱砂的脸从树冠间垂下,吹箭筒里淬毒的棘刺擦着春妮的发髻飞过。
\"接住!\"张石头将铁匠铺的旗杆掷向人群。林阿福眼睁睁看着挚友转身冲向追兵,铁锤砸碎第一个土着的膝盖时,三支长矛同时穿透了他宽阔的后背。春妮死死咬住嘴唇,把呜咽声憋成颤抖的呼吸。
他们在腐叶堆里躲到月上中天。林阿福蘸着露水给哭闹的婴孩润唇,忽然嗅到风里飘来的硫磺味——那是西班牙人囤积在旧糖坊的火药。他摸出怀里雕了一半的木鸢,翅骨上还留着给春妮刻的平安咒。
子时的更鼓从西班牙城堡传来时,林阿福带着七个工匠摸进了哨塔阴影。春妮捧着火药罐跟在后头,腕上戴着的五色缕已经被荆棘刮得支离破碎。\"阿爸你看,\"她突然拽住父亲衣角,\"港外有船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