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下玄色大氅罩住她单薄的肩,衣襟上伊莎贝拉留下的蔷薇水香却刺得人眼眶发酸:\"我们救的不是一个伊莎贝拉\"他指尖抚过她腕间被珍珠勒出的红痕,\"是六万将士等着下锅的暹罗米。\"
铜锣忽地破开潮声,第一舰队的鲸油灯霎时燃成星河。沈婉清望着长枪兵们甲胄上的花纹,忽觉那针脚比海图上的暗礁线还要缠人。巴特尔在艨艟舰上吼着蒙古长调,三千铁骑竟把战马拴在火炮架上。
\"你明知他们不喜欢我\"沈婉清突然被浪头推到他胸前,发间东珠簪子勾住他护心镜的玄鸟纹,\"为何还处处袒护我?\"
惊涛拍上船舷,李长风突然擒住她发颤的指尖按向自己心口。甲板下八十门红衣大炮的引信正在滋滋作响,他掌心的茧子磨着她新染的凤仙花汁:\"婉清,那天你在铁匠铺说要嫁给王铁牛时,我这处旧伤比现在疼百倍。\"
子时潮涨,第二舰队的螺号惊起漫天鸥鹭。沈婉清望着渐远的海南灯火,忽将半块西洋怀表塞进他鱼鳞甲内衬:\"若你与那红毛妖女在月光下跳弗朗明哥\"她染着蔻丹的指甲突然掐进他臂上旧箭疮,\"就把这表芯里的砒霜,喂给整片南海!\"
浪沫打湿了伊莎贝拉的求救信,那些花体字在月光下洇成红霞。李长风望着海图上的真腊湾,恍惚看见十年前沈家老爷在辽东雪地里教女娃打算盘,算珠声竟与今夜战鼓同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