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腥的夜风里,福船货舱飘出缕缕桂花香。沈婉清贴着潮湿的舱壁挪动,金丝楠木簪在黑暗中泛着幽光。她盯着厨房梁上悬的熏鱼已经三天了——那尾青鱼被海风抽打得干硬,此刻在她眼中却比金陵城的八宝鸭还诱人。
李长风藏在缆绳盘绕的阴影里,看着那抹纤影从舷窗翻进厨房,他也盯了她三天了。女子绣鞋刚沾地就扑向灶台,抓起半块冷透的枣糕往嘴里塞。糕屑扑簌簌掉在青缎衣襟上,她急得用手指刮着吞咽,喉咙里发出幼兽般的呜咽。
\"咳咳!\"突然被碎渣呛住,沈婉清踉跄着抓过水瓢。混着铁锈味的隔夜茶水冲下食物,她立刻又掰开发硬的炊饼。月光从气窗漏进来,照见她染着灶灰的指尖在剧烈颤抖,腕上翡翠镯子磕碰着陶罐叮当响。
打包的动作突然凝滞。她正把最后三块桃酥往帕子里塞,却转头看向角落的潲水桶——三只灰毛老鼠正在啃食菜帮子。缎面绣鞋迟疑地向前挪了半步,最终缩回阴影里。
\"姑娘好胃口。\"李长风从桅杆后转出,腰间酒葫芦随船身摇晃。沈婉清惊得撞翻蒸笼,雪白的寿字纹馒头滚落脚边。她突然伏地抓起馒头就要往海里扔,却在对上男人眼神的刹那僵住。
\"扔了多可惜。\"李长风用刀尖挑起馒头,\"漕运总督府的厨子手艺不差,这面里掺了甜桂花吧?\"馒头裂口处果然闪着细微的桂花糖。他靴底碾过油纸上的朱红官印,那方\"丙辰年贡\"的字样渐渐没入甲板缝隙。
潮声漫上来,沈婉清袖中暗藏的银剪抵住自己咽喉。李长风却抛来酒囊:\"慢些喝,马奶酒烈性。\"他目光扫过她发间木簪,\"前日失踪的贡船上有三十七箱金丝楠木,姑娘这簪子倒是雕得精巧。\"
货舱突然传来锁链声响,苏婉清脸色煞白。李长风嗅到风里飘来的血腥气,眼神陡然凌厉。他反手甩出匕首钉住她裙角:\"不想喂鲨鱼就告诉我,你是谁?干什么的?\"
厨房里的气死风灯将她的影子拉长在船板上,像一株被风揉皱的芍药。她故意让罗衫滑落半肩,露出用胭脂画的淤痕:“求公子放过我,奴家只不过是教坊司里逃出来的一名官妓。”
\"公子不信\"她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腕间银铃随着动作碎成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