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寨门口的风,带着股子草木灰味儿,从山谷里头灌过来。
齐都尉背着手,眼皮子底下,他那几个兵正跟县里的老乡勾肩搭背,嘿呦嘿呦地往牛车上码柴火,嘴咧得老大,露着一口黄牙。
另一个土墙根底下,俩兵蛋子正抱着个粗陶碗,脑袋快扎碗里头去了,呼噜呼噜地喝着热汤。
他两道眉毛挤成个疙瘩。
这帮兔崽子,嘴上不嘟囔了,身子骨倒松泛了。
吃了几顿肉,听了几句人话,忘了自个儿是谁了?
他扭头就走,大步进了自个儿帐篷,把手底下几个小头目都叫了过来。
“都给老子把耳朵支棱起来听着!”
齐都尉嗓子发干,说话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眼睛挨个儿盯过那几张脸。
“你们是都督府出来的人!吃谁家饭,拿谁家饷,脑子里都放亮点!”
“别他娘的让人几碗汤水、几句好听的给灌迷糊了,忘了自个儿姓啥!”
“咱们来这儿是干啥的,忘了?哪个要是敢跟那个姓苏的穿一条裤腿,老子的棍子可不认人!”
几个小头目脑袋垂着,脚尖在地上划拉,大气不敢出,嘴里含糊地应:“是,是。”
话音刚落,帐篷外头就炸了锅,乱哄哄的,还夹着几声哭嚎。
“齐都尉!齐都尉救命啊!”
“青天大老爷!您可得给小的们做主哇!”
齐都尉眉头皱得死紧,一把撩开帘子走出去,正好瞅见几个脸上糊着泥、衣裳破破烂烂的汉子,就是上回县衙门口被赶走那几个,领头的是李三狗。
他们正死命扒拉着守门的亲兵,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扯着嗓子喊。
“吵吵啥?”齐都尉声音低沉,带着火气。
李三狗一看见他,腿一软,骨碌一下滚到他跟前,一把抱住齐都尉的马靴,那脸上脏得,五官都快看不清了。
“都尉爷爷!那苏沐不是人啊!“
“他抢我们的地修那劳什子路,现在又在山沟里头弄那破窑场,烟熏火燎的,这是把我们的活路往死里断啊!”
旁边一个瘦得跟猴儿似的家伙也趴在地上干嚎。
“是啊都尉!那窑场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