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园殿的水汽裹着陈年霉味,青铜兽首吐着温吞吞的水,在昏暗烛火里织成一片白茫茫的帘。
林幻城被粗麻绳捆在鎏金浴桶旁,喜服下摆浸在积水中,透骨的凉顺着尾椎往上爬。他盯着穹顶蟠龙藻井,那是之前被杨源带入宫时见过的纹样,如今藻井边缘结着蛛网,在风里晃出细碎阴影。
“醒了?”
杨源的声音从阴影里浮出来,玄色蟒纹靴碾过地砖,停在他视线尽头。鎏金烛台上九根蜡烛烧剩半截,将太子腰间的蟠龙玉佩照得透亮——那是当年林唤儿亲手替他系的绦子,藕荷色丝线已褪成浅灰。
时隔三月,杨源卸了冠冕,只着常服,眉间却凝着比北疆冰原更冷的霜。
林幻城垂眼避开他的目光,喉间滚过干涸的痒:“草民今日大婚,不知太子殿下为何……”
“大婚?”杨源忽然笑了,指尖掠过浴桶边缘的龙纹,“你倒是记得清楚——当初你说‘容我想想再给你答复’,如今却穿着喜服躺在这里。”他忽然逼近,身上沉水香混着血腥气,“林唤儿,你当雪山崩塌能瞒过所有人?”
林幻城浑身肌肉骤紧,麻绳勒进腕骨。
他记得雪崩那日,雪崩轰鸣如雷,他抱着必死的决心滚下悬崖,想着成就假死逃生,不成就死在这里,却因体内特殊血脉侥幸生还。此刻却只能扯出抹笑:“太子怕是认错人了,草民乃林府嫡子林幻城,从未去过什么雪山。”
“从未去过?”杨源抬手击掌,小云子捧着铜盆踉跄而入,盆中清水映着他青白的脸,“如风,你来说,前几日杀的那个小青说了什么?”
缩在角落的如风猛地磕头,声音抖如筛糠:“是……是林公子右肩的胎记,蝴蝶形状的青色胎记,和当初的林姑娘一模一样……”
林幻城感觉喉间发苦,想起师父分别前抚着他胎记垂泪:“这是你克制体质的印记,万不可示人。”
杨源的指尖已触上他右肩,隔着单衣碾过那片蝶形青斑,力道大得像要将皮肤灼穿:“一年前你替在边疆替我受辱,血溅在我袖口,你却毫发无伤,我那会以为是你武艺高强,没想到你有特殊的体质?”
烛火突然爆了灯花,照亮杨源眼底翻涌的红血丝。
林幻城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