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的蒲公英,“您知道北山的悬崖峭壁为什么叫‘望乡崖’吗?”不等回答,她转身指向远处被硝烟笼罩的山峦,“二十三个孩子,最大的不过十二岁,给咱们送情报时摔了下去……”她的声音哽咽,“他们的爹娘还在等孩子回家吃饭。”
朱赤的手攥紧腰间的枪柄。山风掠过战壕,带来隐约的哭声。三个月前,正是这些村民用门板抬着重伤的他穿越火线;七天前,那个总爱给战士们唱山歌的小姑娘,永远留在了炮火里。
“让我留下吧。”彭善妹突然抓住他的衣袖,银镯子撞在他的枪套上发出清响,“东村的王婶是我干妈,她儿子在日军据点当伙夫;西村的猎户老赵,能摸透每一条山道……”她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的血滴在朱赤的军装上,“您需要这些情报,就像需要空气。”
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震得槐树叶簌簌落下。朱赤望着彭善妹倔强的眼神,想起昨夜她在破庙中,就着昏暗的油灯,一笔一划标注日军据点位置的模样。她手腕上的银镯子内侧,隐约刻着“平安”二字,如今却被硝烟熏得发黑。
“最多三日。”他最终说,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陌生,“三日后不管有没有截到武器,你必须跟我去后方。”不等彭善妹开口,他转身走向作战室,军靴踩过满地弹壳,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暮色四合时,朱赤独自来到彭善妹暂居的破庙。竹床上铺着单薄的被褥,墙角堆着新采的草药,陶碗里还泡着未喝完的苦丁茶。月光透过窗纸,在墙上投下斑驳的树影,恍惚间,他仿佛又看见那个深夜,彭善妹坐在同样的位置,一边咳嗽一边为他包扎伤口。
“朱旅长?”彭善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换了身藏青色粗布衣裳,怀里抱着捆扎整齐的情报,发间别着朵枯萎的野菊花,“这是日军押运武器的详细路线,还有……”
“噤声。”朱赤突然按住她的肩膀,目光死死盯着庙外。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借着月光,隐约可见几道黑影正朝着破庙摸来。他反手抽出枪,将彭善妹护在身后,低声道:“从暗道走!”
彭善妹却纹丝不动,从袖中摸出枚手榴弹:“是伪军。他们认得我,您先走。”不等朱赤反应,她已冲出门外,银镯子在月光下划出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