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与太后的床幔之间,这短短十余米的距离里面,密密麻麻的箭矢扎穿在每寸空间,而两端的惠帝与李太后的床幔之处却安然无恙。
这一对母子,因为权势、私情、欲望、构陷、离心……原本应该是血肉至亲,却如同隔了天堑。
似乎神明轻轻挥动指尖,在他们之间勾勒出深深的一笔。
这一笔之中尸山血海、满目疮痍。
惠帝依旧站在那里,与他的母亲遥遥相望。
太后似乎已经流干了眼泪,轻轻靠在床边,突兀地撑着一口心气,死死的盯着惠帝,哪怕咳的越来越厉害,却依旧坚持着死死盯着惠帝的姿势。
于是惠帝说:“母后,源儿会平安。”
她似乎想笑一下,实在没有力气,只闭上了眼睛,点了点头。
三月初三,当夜,太后薨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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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昭国的秦源,睁开眼睛。
秦源醒来的时候,不知怎么,突然觉得悲伤。下意识地,他眨了一下眼睛,一滴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落到鬓角的发中。
面色苍白的姜瑾伏在他的床边,因为疲惫,眉间的朱砂痣都黯淡了些许。双眼还带着一点血丝,他眨眨眼,看清秦源之后,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殿下,您醒了?”
“可是伤口疼?”姜瑾问。
秦源下意识地摇摇头,明明伤的是右肩,但是胸口处却针扎一样的痛楚。
仿佛心有所感,秦源直起身体,看向窗外。
他知道援军今夜也不会来,可能是其他地方确实战事艰难,只是城中没有多少粮了,或许再撑三日、五日,城就要破了。
今日本是三月三,上巳节,若是平常,他要带姜瑾去社祭,去庙会,去给他带花,给他看昭地的盛况。只是如今,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
窗外是一片惨淡的夜色,他什么都看不清。
夜幕低垂,明月高悬,三月天色,正是城春草木深。
只是窗外的方向,是遥远的、遥远的长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