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树下,矮凳上,老式红灯牌收音机的漆皮剥落处露出银灰铁壳。
梧桐叶筛下的光斑在青石板上跳跃,收音机里的梆子腔裹着蝉鸣愈发高亢。
“辕门外三声炮!如同雷震!天波府里走出来我~保国臣!”
黑色收音机里传出戏词,即使因信号不好,有些疵音,依然能听出抑扬顿挫的韵味来。
矮凳边,放着一个躺椅,躺椅上窝着一个老太太,垂着眼皮,似乎睡着了,但身体带着椅子,随着唱词,一晃一晃,悠然自得。
老太太满头白发,身量很瘦,穿着对襟碎花小褂,黑色涤纶裤子,小脚蹬着一双自己纳的千层底布鞋。
右手边是一根盘出包浆的拐杖,泛着乌沉的光泽。
左手边是一把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
“祖奶奶,我回来了。”
许琛踱步到老太太身旁,拿过蒲扇,轻轻的给老太太扇风。
他蹲在藤椅旁,看阳光穿过树叶,在祖奶奶银白的发髻上跳跃。
祖奶奶脸上皱纹很深,眼皮抬起,看了他一眼,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如老猫的胡须一样动了起来,“嗯,听戏呢,喊什么。你奶奶拿话刺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回来了。”
“那你不帮我说句话,我还是不是你最疼爱的重孙子了。”他弯腰,凑到老太太耳朵边,悄声道。
“你从小到大不就是听着她这样的冷言冷语过来的吗?你见我哪次替你说过话了。
要是连这点冷言冷语的承受能力都没有,你和你爷爷、你爸爸有啥两样。
他俩,一个因为钱财打水漂,气的一命呜呜,心气太小,跟个针眼一样,盛不了事。
一个因为女人,十几年不着家,懦弱的不像个爷们儿。
你爷爷我教养的,好歹还考了个大学,你爸爸是你奶奶教的,唯一的儿子,宠溺的不像个样子,最后教出了个什么东西。
你呢,从小在我膝下长成的,算是我从小教养的,要是也和他们一样,那你趁早别在我面前碍眼,我可没这样的重孙子。”
祖奶奶手指随着唱词在扶手上有节奏的敲击着,说的话也跟收音机里的唱词一样抑扬顿挫。
他听了祖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