勺在铁锅沿敲出梆子戏的节奏。
祖奶的陶碗盛满了三十年前的月光,那时她还能看清孙儿襁褓上的虎头纹。
锅里的面汤还在沸腾,飘起的面筋像游子迟归的魂魄,终于找到了温热的人间。
一张小桌子,中间摆着搪瓷盆装的白菜粉条,祖奶、奶奶、许琛各据小桌子一边,每人面前摆着一个缀小花的碗,碗里盛的热腾腾的稀饭。
许琛开面包车回来,那破车的空调制热不行,人多的时候没事,只有他一人时,那叫一个寒风刺骨啊!
此时吃一口热馒头,就一口刚出锅的白菜粉条,再和一口冒热气的稀饭顺顺。
一股热气从肠子直到胃里,随后溢到四肢百骸,身子马上泛起了暖气。
祖奶饭量小,小口小口的吃着馍,细嚼慢咽,慈爱的看着狼吞虎咽的许琛,问,“你是开车回来的?”
“嗯。”
“许烨、许瑶兄妹俩每个月放假回来都要讲一讲你在学校的事。
他俩说你在学校又是卖磁带、又是开茶饮店、又是买车,生意做的很大,挣了不少钱。
你那些大娘婶子、叔叔大爷们,都当笑话听,没一个信的,还说你一个学生不好好学习,现在胡搞瞎搞,将来肯定没出息。”
许琛笑笑,浑不在意,夹了一筷子菜,“祖奶,您信许烨他俩说的我在学校那些事吗?”
“信啊。”祖奶一点没迟疑。
“为啥?”许琛纳闷了。
他做的那些事,的确是超乎了很多人固有的观念认知,打碎了许多人的三观。
所以,第一次只是听到他的那些事,不相信,反而是一个人正常的反应。
像祖奶这样毫不迟疑相信的,反而有点不正常了。
“我从小教养大的孩子是什么样,我心里有数。”祖奶眼珠转了下,带点傲娇,说的理所当然。
许琛哈哈大笑。
“你开的那个茶饮店,很挣钱吗?”习惯了旁观许琛与祖奶谈话的奶奶忽出声问。
她似有些扭捏,说完忙端起碗喝了口稀饭,瓷碗挡住了她的脸。
祖奶看了眼奶奶,露出看透的笑,对许琛使了个眼色,许琛微不可察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