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漫过矮墙时,满院玉米镀着月华。
老槐树的叶子打着蔫卷儿。
天太热,许琛没什么胃口吃饭。
他蹲在厨房门槛上随便啃着块馒头,汗珠子顺着少年特有的单薄的脊梁骨往下淌。
灶台边的祖奶奶摇着蒲扇,浑浊的眼睛追着重孙子汗湿的后背,从藤编食盒里摸出个咸鸭蛋。
“乖孙,别光啃馍,把这个拌在粥里。”
祖奶奶枯皮贴骨的手递过白瓷碗,碗底沉着半勺猪油,葱花在米汤里打着旋儿。
许琛仰头灌下最后一口稀饭,三轮车铁皮斗在月光下泛着白光。
玉米棒子堆成小山。
他得把三轮车上的玉米棒一个个卸下来,摊在院子里晾晒,等这些玉米晒干脱粒,再拉到粮站卖。
少年古铜色的胳膊在玉米叶间翻飞,他穿着一件大裤衩,热的满身是汗。
汗珠砸在晒得滚烫的水泥地上,溅点湿润。
一边忙活着,一边向祖奶奶讲今天的事情。
聊到彭天的时候,祖奶奶还真有点印象。
她躺在杏树下的躺椅上,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这个彭天我有点印象,他确实是你爸的小学同学,不过后来他俩关系闹掰了。”
“您说彭天叔和咱家有过节?”许琛抖开最后几穗玉米,在蝉鸣声里抬头。
老人眯眼望着枝叶间漏下的光斑,往事随着蝉鸣起起落落,“你爷爷那时候还活着,家里经济条件好。那年你爸去彭庄听戏,打扮太骚包,衬衫、皮带、西裤、皮鞋,还戴着手表,和村里人一起回家的时候被彭庄的小子们给劫了。
咱们许家屯和你爸一起回家的小伙子,跟彭庄那些小伙子打了一架,你爸牙都被打掉半颗。
彭庄那群小伙子里就有彭天,后来俩人就闹掰了。”
许琛听着听着笑出声,玉米粒从指缝簌簌而落,在院子里铺成金灿灿的银河,“我爸那时候那么惹眼呢!去隔壁村听个戏都能被人家盯上!”
“不是你爸惹眼,是那时候咱们家在四里八乡都惹眼!”
许琛赤着精瘦的上身冲凉,井水浇在晒脱皮的肩头,激得少年嘶嘶吸气,“你放心吧,祖奶奶。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