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把毛巾挂号,忽然,头顶的灯灭了。
关着门的浴室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
沈姝月的动作也戛然而止,心猛地一紧。
浴室靠近门口,能听到外面走廊上传来骚动声。
“怎么停电了?什么情况?”
“不知道,好像电路出问题了?”
“下雨的过吧,听说电路被水泡了,自动跳闸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抢修好。”
声音隔着两道门断断续续贯入沈姝月的耳朵,却仿佛是在水下,朦朦胧胧。
沈姝月撑着洗漱台,感觉自己也跟着在水里沉浮。
黑暗放大了她所有的不安,她没办法摆脱这种不真实的难受感,心跳和呼吸声不断加速,也不断加重,恐惧如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要将她吞噬。
她没跟任何人说过,她有夜盲症。
自小她在乡下,一受罚就被关进地窖里,那时候的她还不懂,发着抖面对黑暗的恐惧,直至晕厥,醒来已不知过了多久,养母想起她才放她出来,还要怪她贪睡,让她赶紧去干活。
后来到了沈家,她被安排在没有窗子的储藏间,有好多个夜晚也都是在昏迷中度过。
没人发现,更没人在意。
所以她学会去适应,去克服。
她一贯能忍,不然当初也不会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逃出清平村。
也正是因为夜盲,她才会滚下山坡。
如今,她已经许久没有经历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了,又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刹那的不安足以让她精神绷断。
她紧紧抓着洗漱台的边沿,心里默默祈祷,电路能尽快恢复。
然而黑暗中的每一秒都仿佛被拉得无尽长,她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浑身僵硬,双腿紧绷到酸痛,浴室里还是没能亮起来。
更令人不安的是,外面的骚动声消失了。
整个医院宛若陷入了不见天日的沉寂。
沈姝月的心跳如擂鼓,震得胸腔都有些疼。
她的手心全是汗,已经有了眩晕感。
这感觉太不对了,她咬着牙关,尽力维持清醒,怕自己因为精神高压就这么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