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窗外银杏树的叶子已经撑开了整整一整片天。
风不再冷了,日头也暖了,病房里却比任何时候都沉静。
苏瑾谙的身体像是一张快被揉碎的纸,皱了、软了、破了,连呼吸都轻得近乎听不见。
但那天,她睁开眼的时候,贺晓知道,她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我想做最后一个设计!”
她的声音像风穿过纸页,轻得几不可闻。
贺晓愣住了,手里的棉签还沾着她刚刚涂好唇的药膏。
“现在?”
“嗯!”
“什么设计?”
“关于你!”
“还有他!”
她没有抬头,只是看着窗外的银杏叶,慢慢说。
“是我和你,是我和他!”
“也是……这场所有爱与忍耐!”
贺晓红了眼,哽着嗓子说。
“你画不动了!”
“我可以!”
“你现在,连笔都握不稳了!”
“你帮我!”
她笑了笑,眼尾微微泛红,像是梦里刚回来的人。
“你扶着我,我画完它!”
顾承泽在走廊那头听到了声音。
他走进来,刚好听见苏瑾谙轻声开口。
“你愿意吗?”
他没问什么,只是点头。
“我坐你身边!”
贺晓搬来了病床旁的小桌,把那本素描纸放上去,把画具一件件摆好。
那是她藏了很多年、从没让苏瑾谙碰过的最后一套定制笔头,纸是棉质画专用的,翻页的时候都带着温软的沙沙声。
她靠在顾承泽怀里。
他一只手扶住她肩,一只手托着她的手腕。
贺晓坐在另一边,捧着铅笔和色卡。
“你说,我画!”
她开口。
“中间是两颗石头,一颗蓝钻,一颗黑曜!”
“蓝的是你,”她轻轻点顾承泽的胸口。
“黑的是你!”又点了点贺晓。
“你们两个,把我夹在中间,我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