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浅没回话,转身走开。
她知道,这场拉扯已经维持太久,她赢了名分,赢了现实,却始终赢不了一个梦。
风雪还没停,苏瑾谙又一次陷入昏睡。
这次比前几次时间更长,她整整睡了三天,医生已经开始说话越发含糊,像是在为某种最终结果做准备。
贺晓守在床边,素描本摊在手边,一页一页翻过去。
每一页上都有叶子、心形、雨伞、小路,甚至还有几页画的是银杏林尽头一个站着的人影。
她每看一页,心口就揪得更紧。
她不知道那个人还能不能看见这些画,也不知道她这一路的等值不值得。
只知道,苏瑾谙再不醒,他们可能连最后一面都等不到。
从苏瑾谙陷入昏睡的那天开始,时间像是被放慢了一样,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拉得冗长而沉重。
贺晓几乎没离开过床边,怕她一闭眼就再也醒不过来。
医生说,她的情况已经进入倒计时,临床上叫“耗尽期”,所有器官指标都呈现缓慢下滑的趋势,没有突变,却稳稳地往终点滑去。
护士每次来查房,语气都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病房的门经常开开合合,带进来的风也冷得刺骨。
而病床上的人,却像陷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梦里。
她的脸越来越白,手指瘦得几乎皮包骨,手背上青筋凸起,像是被抽空了血的花枝。
嘴唇起皮,眼睑下垂,每次睁眼,都像是用尽了全部力气。
但她始终没喊过痛。
她从来不喊痛。
哪怕是在发烧的时候浑身抽搐,哪怕是在抽血后几乎昏厥过去,她也只是咬着唇忍着,从来不吭一声。
贺晓问她,你到底想怎样?你这副样子像人吗?
她没回答。
她只是把目光移向窗外,眼神空落。
窗外是冬天的下午,光线微弱,灰蒙蒙的一片,像是笼罩着整座城市的某种病。
她什么都不问了。
也不说了。
那本画满了叶子的素描本,被她放在了床头柜里,已经很久没有再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