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太阳穴,眼神却始终落在那张还没落笔的新稿上。
她知道自己这副身体早就不该再画,可她控制不住。
只要心里还有画,她就不能躺下。
每当她闭上眼,那些断裂的线条、无法合拢的设计、曾经说好“我们一起完成”的稿子,就会从她脑子里一幅幅地蹦出来,不画完,她的心像是被钉住,喘不过气。
她的手已经抖得不成样子,可她还是拿起笔,在纸上画下第一笔线条。
银杏叶,极细的一道边。
这次她不再画耳钉,也不再画胸针,而是一枚钥匙。
整张图是断裂状态的,钥匙柄和齿被硬生生撕开,中间露出一段空白,没有锁孔,仿佛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开启什么而设计的。
她画得极慢,一笔一划都像在透支命。
贺晓推门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她把那枚钥匙画完,眼圈当场红了:“你还画?!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苏瑾谙没抬头,只是轻轻地说:“这幅画,画完了我就休息!”
“这是我最后一张图了!”
贺晓几乎冲上去将她的笔夺走:“你这句话我听过十遍了!哪次你不是画完一张又一张?!”
“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你以为他能看到你这张画?你以为他会记得你画的是什么?”
“他都快被林清浅重置成一个空壳了,你还想什么?!”
苏瑾谙抬起头,目光柔和,声音却比以往更坚定:“我不是画给他记得的!”
“我是画给我自己的!”
“我不想哪天我真的不在了,这些画散落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时,我自己都不清楚它们画的是什么!”
“这张钥匙,是我给我自己的!”
“我把所有的执念都锁在里面!”
“我画完,我就放下!”
她说得轻松,可贺晓知道她没骗。
这一回,她是真的在做结尾了。
她的眼神不再纠缠,不再死撑,而是一种极深沉的告别。
贺晓哽着嗓子,不知道该劝还是该陪。
苏瑾谙收起画,把纸装进档案袋里,盖好章,封好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