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不起自己是如何拥有的。
但身体已经开始抗拒。
有一次,他路过一个画展—不是任何主流展馆,只是街角一个独立空间,展厅里有几幅画挂在玻璃后,一幅特别显眼。
银杏树下,一位女子坐着,画面用的都是淡色调,温柔又寂寞。
他停了一秒,随即眉头紧皱。
不是熟悉。
是本能的抵触。
他转身离开,连多看一眼都不愿。
康复中心里,苏瑾谙已经很少说话。
她的身体进入了“生理倦怠期”,医生用这个词,是为了避免说出那个更重的词—“衰竭前状态”。
她还是清醒的,只是醒来的时候,越来越沉默。
她也不再提他了。
不再问“他有没有来”,不再问“你有没有给他看我的画”,甚至不再提画展和自己的名字。
她好像突然不在乎了。
就像一盏灯,终于意识到自己光再亮,也照不进一个被封闭的房间。
贺晓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她多次想偷偷去找顾承泽,甚至想硬拉他过来看看苏瑾谙的状态。
可她知道没用。
现在的他,看到苏瑾谙,只会觉得不适。
不是不爱,是被人灌输成了“你该排斥她”。
感情本能被颠倒,记忆碎片被错位。
他现在不仅不记得她,还以为那份痛,是她带来的。
她出现一次,他就会抗拒一次。
这一切都成了林清浅口中的“重建成功”。
一天深夜,苏瑾谙醒了。
她说。
“我做梦了!”
贺晓问她。
“梦见他了?”
她点头。
“这次他没逃!”
“他站在原地看我,但没说话!”
“我往前走,他就往后退!”
“我喊他名字,他低头!”
“我问他记不记得我,他说—‘你是谁?’”
“然后他转身走了!”
贺晓听完,眼眶泛红。
“梦都是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