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儿、蜜煎樱桃、糖霜香药与乳糖榛子,都用果盒成着。
另有五个祭红油盘儿,装着花样蒸酥甜糕儿。
四个朱漆梅盒收拾好,就听下人院里吵闹起来。
过不多一会儿,环环与秋盈跑来,笑得前仰后合。
今日清早儿,秋盈就在各处传话,专门挑唆香卉的债主子
“香卉姐伺候四姑娘,殷勤的要不得。为烧两桶洗澡水,与小月同范妈妈对骂,赵嬷嬷都劝不住。四姑娘不知赏她多少哩?”
香卉亏了买胡椒的钱,自己又没积蓄,债主子们恨得无法。
虽知沈四姐儿穷酸,赏不出许多银子,可禁不住秋盈巧嘴儿。
“四姑娘要做二房奶奶,昨夜递鞋脚磕头,大奶奶好不欢喜,衣裳首饰捡心爱的与她,给了两大包一个妆奁。香卉上赶着巴结,讨了不少金翠头面戴,到底嘴巧手勤,怨不得这般富裕哩!”
这些人一听,顿时都恼怒了。
香卉欠银子不还,还滚刀肉似得,说自己没钱。
可这院里的婆子哪个是有钱的?
都是十两八两棺材本,叫她诓骗了去,谁心里不着急。
而今听说香卉得了首饰赏银,几个债主顿时不干,径直跑来寻她。
这时三等丫鬟刚起床,大通铺上洗脸梳头。
三四个婆子一窝蜂,把香卉直溜溜拖下炕,打着骂着要还钱。
香卉闹了半夜,眼睛还没揉开,慌忙求饶道:“大娘们再容我两日!我人又跑不了,只顾打我也没钱!”
债主子哪里肯信,往她身上铺盖里乱翻。
枕头底下寻出金葫芦耳坠儿,掂着能换个十两八两银子。
手快的那个不容人抢,当即就揣起来了。
旁人将铺盖掀个底朝天,连针头线脑都没了。
一对金坠子不够赔,也总好过没有,香卉没法儿,只好跟人勾账去了。
秋盈眉飞色舞,险些笑仰过去。
听见金葫芦坠儿,梨月忙问道:“金坠儿可是四姑娘戴的?昨日宴席上头,小姐们都是金珠簪宝石钿儿,惟四姑娘戴个旧绢花,比丫鬟都素净。她通身只一对儿金葫芦坠儿,香卉还要讨去,真是想钱想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