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格非望了一眼唐国昌这家徒四壁的光景,非常心疼的说到“唐大人即是这里的知县,为何屈居于此啊?更令我生奇的是,汝居于此等陋室,为人却如此豪爽,实在非常人之不能为也。”
唐国昌解释道“人之居若何,不代表人之本性若何,实是我从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况我只是此地候补知县,上任也尚无多少时日。月俸等尚不足以购置宅院。”
李格非听了这些,更觉得唐国昌本人不简单,性极高明,实非一般衙门之人,“唐大人自是不能与一般人相比,若是其他人,一人在外逍遥快活,让自己妻子吃苦受累,非尚不屑与之结交。唐大人必是有诸多难言之隐,或不是昨日酒席之场合可以一吐为快的事情。今日可否聊以相叙?”
唐国昌见李格非执意追问,也知道李格非之声名乃是一个礼厚之人,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一道来“十五年前,我随甘地流民入汴京,见识流民皆是一些吃不饱饭的乡里,并非执意要反朝廷之人,只是中间有人蛊惑,我也被裹挟与其中,我偷偷记述流民之惨遇,本欲写书报于王安石大人,结果书还未报,后来流民之乱失败,一个个即被下狱或就地正法,我当时并未受此牵连。然我在汴京参加科举,得一功名,本即为京官,当勉力为朝廷办事,谁知过两年即有人告发,诬我与流民有瓜葛,还拿出我当年与流民之中所记述文章,若非王安石大人和诸位同僚相继作保上奏,难得留一性命,但被革去功名,遂流落他乡,远走天涯,便到这一处做一个不入官籍的小职。期待有朝一日能有掌权者引荐入仕再图为国效力,为百姓谋福。”
李格非听罢十分诧异,“似唐大人此等婉转低回之命运,实在惊异,只是你既是十几年前朝中为官,我却不知。”
唐国昌解释道“我只是朝中小官,领宰相府主笔,只参与记录新法之事,只因宰相新法勾及太多利益,但是一般贵官并不愿直接与宰相争锋。但我只区区一小只,并无任何后盾可言。反对者见掰不倒宰相,就拿我这种小人说事。最后以参与流民暴乱被革去功名,抹去事迹,一切皆难查证。”这里的宰相指王安石。
李格非方才醒悟,细细打量着唐国昌,料应该说的不是假话,又问道“你这些事,可有和王迥,崔僚,李禧,董荣等人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