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宋之季,桂阳王休范起兵寻阳,挟上流雷霆之势,欲逞窥窬之望也。
当此之时,都下寒心,莫有固志。讹言兵顿新亭,士庶诣垒投名者千数。
齐高帝凭城抚众:“身是萧平南,诸君善见观。”
当时风采,至今使人倾想。
每读史至此快意处,夜窗默坐,影事上心,若见庆之军孤,侯景内寇,未尝不扼腕振臂,拊心叹息。
惜哉,曩时之不可复追。
英雄无觅,陈迹犹存。每览王在晋所撰《历代山陵考》,称羡不已,至负笈古都,早有寻幽之志。
后游丹阳,览六朝石刻,访微径于草木,快年少于浪游,颇饶萧然自远之趣。
旧传桓温拜高平陵,简文向遂灵见,温但称“臣不敢”而已。既谒齐梁帝墓,若遇此事,必临风摹写,以酬襟情。
然水天闲话,久落人间;京华旧梦,岂可复温?
天禄麒麟虽在,六代豪华,已非畴昔。
无端痴想,恰似孤鸿照影,空自怡悦。
余读史多喜变故,诸如朋党相讦,南北对峙,异代之际,新旧蜕嬗。
盖以此时最见人格。此亦陈寅恪《元白诗笺证稿》所谓分乱变异之时,有“贤不肖拙巧”之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