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虫豸每欲爬向门槛,就被他掌心残余的药性逼退。
掌心血纹突然发烫,残破的任督图与蜈蚣爬行轨迹渐渐重叠成完整的周天。
五更天的露水凝结在窗棂时,吴仁安终于抄完第七遍脉经。
麻痹感退至指尖,琥珀色指甲却透出蛛网状霜纹。
他蘸着七叶莲药酒在掌心临摹血纹。
晒药场传来晨扫声,新来的学徒正将夜交藤铺上竹匾。
吴仁安蜷起刺痛的手指,在《诊家正眼》末页补了行朱批:“切脉如驯鹰,收放皆在方寸”。
“可惜正道是沧桑…”
——
子时的露水凝在乌头叶片上。
泛着靛蓝色的幽光。
药童提着褪色的红灯笼转过回廊。
灯笼纸上的“仁”字被虫蛀出星点孔洞。
在青砖投下斑驳的碎影。
“吴师兄又忘了锁毒草柜”他嘟囔着摸向腰间铜匙串。
却在触及柏木门框时顿住——三道新鲜的抓痕斜贯门楣。
木茬间粘着琥珀色的碎屑,像极了前日晒药场那些古怪的霜纹。
灯笼光晕扫过门槛。
青砖缝隙里嵌着半片蓝翅蝶残翼。
药童蹲身用竹签挑起薄翼,发现磷粉排列竟似人体经络。
翅根处还粘着未干的七叶莲药汁。
“簌——”
晒药场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
药童吹熄灯笼,贴着墙根挪到月洞门边。
只见吴仁安单足立在井台边缘,右腿反折成不可思议的角度,十指如钩扣住晾晒毒蛾的竹筛。
那些白日里封存的毒虫正绕着他手掌飞舞。
药童的布鞋碾碎颗马钱子,细微脆响在静夜格外清晰。
吴仁安猛然转头。
琥珀色指甲划过竹筛,二十余只毒蛾应声炸成靛蓝雾团。
药童慌忙缩回阴影,后脑勺撞上药柜铜环,惊得顶层乌头罐轻轻晃动。
“谁?”吴仁安嗓音带着砂纸摩擦般的嘶哑。
药童屏息缩进陈皮堆。
腐熟的药香混着冷汗渗进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