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不到,只来得及思考,这生死之间短暂的片刻让他那颗被龙血冲昏的脑袋竟然恢复了清明。
也许人在死之前的那一刻真的会走马观花地再活过一生,这一生里难得地不再糊涂。
这位皇帝理解了他最信得过的摄政王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是说……你觉得是我背叛了你?我背叛了大清?我背叛了爱新觉罗氏?我背叛了这片土地和土地上的臣民?”
一瞬间他看到了京城中的皇宫,那里有年幼的宣统皇帝,就和几十年前在慈溪的安抚下刚即位的他一样无助,还有载湉的孩子们,载湉好久没有见过这些孩子了,他假死后便一直蛰伏在大兴安岭的林海里整顿军备提升血统,已经全然忘了自己在京城里还有这么多子嗣亲族在。
除了这些人,那座城里还有很多很多他认识的人……
皇宫里那个老太监,他看着载湉长大,比慈溪对载湉好多了;
御膳房那个山西来的厨子,载湉最喜欢吃他做的刀削面,只是碍于皇帝的面子几十年都不曾说出口;
酒楼里那个说书的先生,听说他说了几十年的书现在还在说,从三国水浒聊斋解梦说到了法国的那个什么基督山伯爵,也算是与时俱进了;
大使馆里的老翻译,已经白发苍苍,载湉记事起他就一直跟着朝廷的外交各个国家东跑西跑,从李鸿章跟到现在不知道谁,现在这位老人已经变得载湉都有些不认识了,唯一不变的只有那股不曾溃散的眼神,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鄙弃也仍然昂着首挺着胸的天鹅,他坚信自己不是那只丑小鸭,坚信着有一天他绝对能飞上天空。
“对不起……”潮水般无可撼动的力量把载湉的最后一抹意识漫去,“原来皇帝也可能是背叛的那一个……”
“是我背叛了你们……”
可惜他的遗言没有人能听到了,城墙下的众人只能感觉到半空中由人向龙的进化忽然终止,那令人胆寒的力量蓄积也暂停了下来。
和其他人的惊喜不同,贝奥武夫的脸色更难看了,黑的像是刚从山西的煤窖里挖出来一样。
“fuck……我竟然说不出来这是好的结果……还是坏的结果……”
李书文当然理解他的意思,却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