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崽子骨头比铁硬。\"
跟着义父打幽州那几年,真把脑袋别裤腰带上过活。光启二年(886年)在蔚州城外,刘仁恭的伏兵从山沟里钻出来。我的枣红马被长矛捅穿肚肠,倒地前把我甩出两丈远。后槽牙磕在石头上断了半截,满嘴血腥味。抬眼看见敌将举着斩马刀劈下来,我攥把沙土扬他脸上,夺过刀反手捅进他裤裆。那天我拎着三颗人头回营,李克用亲自给我斟酒,酒碗边上还沾着他的血指印。
要说最险的还得数乾宁三年(896年)救李存勖那回。那会儿他刚袭爵,年轻气盛非要带轻骑追庞师古。我们在汴州郊外中了埋伏,梁军铁骑像潮水似的围上来。我抡着铁挝冲在最前头,钢刃砍卷了就用拳头砸。李存勖的白马被射成刺猬,我把他拽上我的马背,左肩胛骨生生挨了一箭。那小子在我耳边吼:\"嗣源哥,放下我还能活!\"我反手给他一肘子:\"闭嘴!你死了老子怎么跟老王爷交代?\"等杀出重围,我背上插着五支箭,活像个刺猬。
天佑五年(908年)李克用咽气那晚,我跪在灵前烧纸钱。李存勖攥着遗箭哭成泪人,突然扭头问我:\"源哥,你会不会也离我而去?\"我盯着跳动的火苗没言语,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乱世里头,哪有什么永远的主仆?
同光元年(923年)灭梁那仗,我带着五千精骑直扑汴梁。那夜星月无光,马蹄裹着棉布在官道上疾驰。破晓时分撞开封丘门,守将王瓒的降书墨迹还没干透。李存勖抱着玉玺又哭又笑,转头封我当中书令。庆功宴上酒过三巡,郭崇韬凑过来嘀咕:\"李帅如今功高震主\"我摔了酒盏拂袖而去,心里跟塞了团破棉絮似的。
要说这些年最对不住的,还得是家里那口子。曹氏跟着我东奔西跑二十年,怀第三个娃的时候还在马背上颠簸。长女出嫁那天,她对着铜镜叹气:\"你这当爹的连女婿面都没见过。\"我系着铠甲头也没回:\"等打完魏州这仗\"话没说完就听见背后抽泣声。后来女儿难产走了,灵堂上曹氏疯了一样撕我战袍:\"你还我闺女!\"那件染血的袍子我至今收在箱底。
眼下这龙椅坐着烫屁股,满朝文武各怀鬼胎。前日批奏折到三更,恍惚看见义父拎着酒坛站在烛影里。惊醒时冷汗湿透中衣,窗外梆子正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