痂的伤口:\"晋王说说陛下涂黄粉的样子像极了朱三娘子。\"满殿抽气声里,我摸着案头母亲用过的犀角梳,铜镜里映出额角新添的白发——那年我三十整,父亲在这个年纪已经攻下大半个中原。
龙德元年上元节,我在樊楼遇着个瞎眼老道。他攥着半块龟甲非要说卦象,指缝里漏出的蓍草扎得我掌心发痒。\"荧惑守心,紫微南移\"老头突然噤声,浑浊的眼珠转向北边。三更鼓响时,禁军送来急报:晋军破了德胜渡口。
那夜我梦见母亲坐在宣仁殿的鸱尾上梳头,发梢滴着血水。她指着南熏门外黑压压的流民问我:\"二郎的龙椅硌屁股吗?\"我想回答时突然呛了满嘴黄沙,醒来发现窗外飘着柳絮大的雪片——汴梁城已经整整三年没见过雪了。
龙德三年正月的雪下得邪性,汴梁城垛上冻着层血红的冰碴子。我裹着狐裘在崇元殿跺脚,炭盆里爆出的火星子溅到手背上。皇甫麟掀帘子带进股腥风,甲胄上结的冰晶簌簌往下掉:“晋军…过了酸枣门。”他说话呵出的白气里混着铁锈味,我盯着他腰间那把豁口的横刀——去年重阳才赐的尚方宝剑。
赵岩抱着舆图闯进来时踢翻了铜雀灯台,羊皮卷上标红的城池只剩汴梁孤零零一团。他官帽歪斜着露出花白鬓角,袖口沾的墨汁冻成了冰溜子:“陛下,段凝的五万精兵还在河上…”话没说完就被北风噎住,窗棂纸破洞里漏进的雪片子,正巧盖住黄河渡口那个墨点。
三更天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我扒着宣德门箭垛往下看。护圣军都指挥使王彦章被铁链捆成个粽子,晋军用长矛挑着他的盔缨在雪地里拖行。老将军花白胡子结了冰凌,突然昂头吼了句“臣力竭矣”,李存勖的金刀掠过时,带起的血柱喷了足有三丈高。
当夜我做了个荒诞梦。七岁那年在洛阳旧宅扑流萤,母亲攥着团扇给我赶蚊子。朱友珪突然从井里爬出来,手里攥着半拉血淋淋的兔头:“二哥,黄泉路上冷啊。”惊醒时发现衮服汗透了,案头鎏金更漏显示寅时三刻,可窗外亮得骇人——晋军开始在城外垒柴堆了。
二月初三,德胜渡的狼烟把半边天都熏黑了。我在延和殿试穿新制的皮弁服,张汉杰抖着腿进来报信:“段凝…降了。”他官袍下摆滴着水,说是蹚过结冰的御沟爬进来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