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的朱雀,突然发现这图案和我的衮服一模一样。
房陵的春天来得迟,显庆三年的老槐树抽新芽时,裹儿正蹲在井台边玩蜗牛。刺史府拨来的糙米掺着砂石,韦氏拿篦子筛米的声响,和长安晨鼓一般规律。某日黄昏,重润举着木剑追野兔,一头撞进来宣旨的驿卒怀里——竟是母亲改周为唐的诏书!韦氏掐着我的胳膊直哆嗦:\"陛下,武家天下又改回李家了!\"
圣历元年(698年)三月,狄仁杰那老头来传旨时,我正在后院挖野菜。听见\"迎庐陵王还朝\",锄头砸在脚面上都没觉出疼。韦氏抱着我又哭又笑,裹儿扯着嗓子问:\"长安的糖人是不是比房州的大?\"回京路上过丹江,我盯着船头破浪的水花看了半日——母亲终究是老了,需要块遮羞布了。
九月重返洛阳那日,母亲在通天宫设宴。七宝帐里的老妇人满头银丝,拉着我的手往龙椅上按:\"吾儿瘦了。\"我膝盖磕在脚踏上生疼,抬头却见太平公主扶着母亲右臂,武三思立在左侧,满殿朱紫衣冠里竟找不出几个李唐旧臣。那夜宿在合璧宫,韦氏对着铜镜卸簪珥,突然冷笑:\"老太太这是要您当活牌坊呢。\"
神龙政变前夜(705年正月),张柬之翻墙进东宫的模样实在滑稽。八十老翁穿着夜行衣,怀里奏章还沾着夜露:\"太子明日若不登玄武门,老臣便血溅大明宫!\"五更鼓响时,我攥着太平塞来的虎符,手汗把金鱼符都浸湿了。母亲被搀出迎仙宫那刻,紫袍官员山呼万岁的声浪里,我听见她轻轻说了句:\"显儿终于学会穿龙袍了。\"
重当太子的日子比流放更难熬。重润的死讯传来那天,我正在昆明池试新龙舟。韦氏把报丧文书摔在案上,丹寇指甲几乎掐进我肉里:\"你那个好妹妹!你那个好侄女!\"后来才知,是裹儿向祖母告发兄长议论二张兄弟,母亲杖杀了十九岁的皇太孙。那夜我独自坐在重润旧居,摸着他没做完的竹马,忽然想起他被废那年在房州发烧,攥着我的手指喊\"阿耶别走\"。
景龙年间长安的晨雾总带着血腥味。景龙四年(710年)正月十五,裹儿非要我观她设计的百丈灯轮。朱雀大街的火树银花底下,金吾卫将军赵承恩贴着耳根报:\"相王昨夜与太平公主密会三个时辰。\"回宫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