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北风撼窗,我把纸鸢拆了煮汤,沸水里浮起的墨迹竟拼出半幅陇西舆图。
腊八清晨,宇文护的亲兵送来羊肉羹。领头的校尉换了生面孔,他佩刀时总按着左肋——那是元氏暗桩接头的手势。我泼羹在地,羊油凝成的形状竟像贺兰山轮廓。三更时分,我在茅厕砖缝找到枚生锈箭镞,血槽里卡着的碎骨与三年前子午谷那枚正好配对。
除夕雪夜,我在梁柱刻下第九十九道划痕。突然有石块砸穿窗纸,裹着的布条上潦草写着\"元\"。扒开积雪,墙根埋着把生锈匕首,柄上残存的蟠龙纹正与当年元钦佩剑相合。守岁爆竹炸响时,我把匕首贴在心口,忽然懂得父亲被拖走前那个眼神——原来狼崽子长成头狼前,得先学会舔自己的伤口。
二月二,新帝的登基鼓乐震落檐角冰凌。我嚼着最后一口莜麦面,在囚衣里层写下六镇布防图。宇文护的使臣踹门进来时,我正对着铜镜梳鲜卑辫——母亲教的结绳手法,十年没忘。
鸩酒装在描金漆盒里,附带着宇文护的亲笔信:\"借尔头颅安关陇。\"我泼酒祭地,看着毒液蚀穿砖缝里的拓跋氏图腾。摸到枕下匕首那刻,忽闻窗外有马蹄声如雷,恍惚是十二岁那年,在武川镇听见的贺兰山雪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