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下还压着半颗干瘪的金橘。
正月里的咳血染红了袁着的弹劾奏章。当我念到\"孙程私设诏狱二百三十处\"时,德阳殿的蟠龙香炉突然迸出火星。老臣的象牙笏板裂开细纹,这让我想起昨日暗卫禀报梁冀在河间斩杀二百三十名流民。殿外的乌鸦在孙程头顶盘旋,羽翼掀起的风扑灭了十二盏青铜树灯。
\"陛下!\"袁着突然扑向丹墀,袖中滑出的匕首直刺孙程心口。老宦官腰间的金丝绦却灵蛇般缠住利刃,翡翠坠子炸裂的瞬间,梁冀的私兵已破门而入。我攥着玉圭起身,发现玄色衮服的内衬不知何时被换成素麻——正是父亲被废那日穿的丧衣。
二月初三的月光透过藻井时,我已数不清咳出的血染红多少条帕子。孙程端来的药碗浮着层金箔,他说这是梁将军特意从西域求来的续命散。可当琉璃碗凑近唇边时,我嗅到永初三年那碗毒药的苦杏味——那味道曾从父亲七窍涌出,浸透南宫的檀木地板。
\"父亲\"我望着藻井上第一百四十七块云纹喃喃自语,血沫在嘴角凝成黑色的冰花。梁商送来的蜜蜡丸在掌心融化,露出半枚刻着\"庆\"字的玉带钩。原来十年前父亲与梁冀在兰台密谈那夜,这枚带钩就藏在《楚辞》的挖空竹简里。
子时的更鼓响起时,我拼尽最后力气将传位诏书塞进铜鹤香炉。孙程掀帘的刹那,积攒三个月的毒藜芦籽从炉中迸射,在他脸上灼出七百个血洞。梁冀的剑锋刺入胸膛时,我听见永巷传来儿时的歌谣:\"金乌坠,玉兔升,章台柳枯宫灯冷\"